張周沒有侷限於要“搜套”、“剿套”。
他要幫朱祐樘實現的,是跟韃靼正面一戰,至於這一戰是發生在河套地區,再或是哪裡,其實不重要。
張周要打的,也並不是什麼火篩部,再或是朵顏三衛這些,他要打的是達延部本部,直擊達延汗,只有這樣才能打出大明的威望來。
李東陽聽出張周的意圖,他當眾陳述這麼做的弊端,道:“從宣府出兵,出塞之後地勢險要,不利於兵馬長途跋涉,草原各部族中又以張家口堡等處為缺口,出兵後容易陷入重圍。並不足取。”
在大明,宣府在西北相對而言已經屬於“後方”,宣府是貯藏西北軍糧物資的重鎮,這裡距離京師近,相對而言防備也比較完善。
在宣府之外,本屬於火篩蒙郭勒津部的放牧區域,屬於蒙古右翼的土地,本身朵顏等部往西放牧,也會往這邊靠近,這裡在草原上既屬於“三不管”,也屬於各部族爭鋒之地,這裡因為沒有耕種屯田的價值,大明一向也不會以此來謀劃出塞作戰的戰略。
在火篩本部與達延汗準備展開大戰之前,蒙郭勒津部已西遷,往河套地區靠近,所以現在這裡出塞,基本屬於繞道於火篩部的屁股後面,等於是要跟達延部東西夾擊火篩本部。
以李東陽的意思,從這裡出兵之後,人家蒙郭勒津部和達延部很可能會一致對外,聯合其餘的部族,在地勢不利於大明騎兵和步兵發揮的區域,對大明軍隊展開圍攻。
想繞道敵後,卻很容易陷入重圍。
張周道:“從延綏出兵山長水遠補給不足,從偏關出兵地勢不佳內窄而外寬,從宣府出兵則地勢起伏不定,難以長途奔襲……那意思是說,未來還是固守在關塞之內,河套之地也放任不管,才是正道。是這意思嗎?”
李東陽知道張周是在跟他辯論,他道:“出兵與否,本就在商談中,不必馬上做決斷。”
朱祐樘則力挺張周道:“出兵剿套,是朕的意思,符合大明如今西北的局勢。諸位卿家之前曾說,西北防務之重,在於令偏關安穩,如今偏關已無礙,何以還要耽擱出兵呢?”
防守不成問題,還不談出兵,在皇帝看來,不是朕沒本事,而是你們這群大臣前怕狼後怕虎。
兵部左侍郎王宗彝再走出來質疑道:“先前剿套之戰,屢屢要出兵數萬甚至十萬之眾,勞民傷財,韃靼騎兵往往避我大明主力不戰,趁機襲擾於他處,如此也未能長久治理河套之地。若貿然出兵,只怕會適得其反。”
張周道:“以王侍郎之意,因為剿滅盜寇困難,所以就放任盜寇在家門口作亂?只有他們襲擾家門的時候,再做抵禦?”
朱祐樘不想再聽這麼掰扯。
他用堅定的口吻道:“宣府出兵之議,朕贊同。便以此商議,十天之內拿出切實之方案,諸位卿家不必再爭。”
定了出兵,還聽從張周的,要從宣府出兵。
大臣自然心懷不滿。
但有張周先前幾戰的功勞,大臣又知現在皇帝對張周無比寵信,他們有意見提不出,所能想到的,自然還是在朝議結束之後,一群御史言官聯名上奏去反對出兵之舉。
“戶部郎中王瓊,於偏關一戰居功至偉,擢為戶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巡撫偏關及周邊之地。”
朱祐樘當即對此戰中有決策功勞的王瓊做了封賞。
戶部右侍郎的兼職,近乎可以跟秦紘這個宣大總制的級別一樣,不過王瓊始終還只是偏關巡撫,而偏關在大明戰略上的意義更側重於軍事防守,並不涉及到府庫糧草治理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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