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谷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千年萬年,桃樹精都熬懶了身子骨,每天除了睡覺還是睡覺,鳥雀在它身上拉屎也懶得嚎著嗓子罵了。
小枝在後山踱了一上午,正揉著脖子準備回去吃午飯,還沒走到竹林邊,便看見棒槌哼哧哼哧,搖頭晃腦的跑過來,一身皮毛在纏綿的秋雨中黑得油光水亮。棒槌這會怕是剛從它那狗窩裡爬起來,饞得慌,跑後山來尋紅豆果子了。
所謂紅豆果子,卻比紅豆大了不止一圈,至少得有野蘋果那麼大了吧,長得紅彤彤的,甚是喜慶,白棠便賜了它名字“紅豆果子”,雖然它和豆子完全不搭邊。
然而這喜慶的紅豆果子卻不是那麼容易吃到嘴的,雖然一年四季都結果,並且產量極高,能掛滿滿一株矮灌木,卻只長在這後山的崖壁邊,不長葉不開花,黑炭一般的枝幹上長滿鋼針一般的尖刺,寒光凜凜的刺向那些妄想摘取果實的惡徒。
當然了,惡徒就生活在這山谷裡。
沒有人能拒絕紅豆果子的美味,棒槌更是對它又愛又恨,每次饕餮一頓回來,嘴巴能腫半個月。就連他們那不靠譜的師父,每次外出,也要命小蓬去摘上幾個揣進袖袋裡帶走。每每小蓬十指鮮血淋漓,疼得齜牙咧嘴,師父便捧起他的手,拿著白帕子輕輕擦拭,眼裡滿是疼惜。
小枝喊了棒槌一聲,棒槌蹭了蹭她的裙襬,舔了舔她的手心,一臉堅決的朝著紅豆果子去了。小枝甩了甩手上的哈喇子,就著竹葉上的雨水洗了手,折服於棒槌為了吃不怕痛的精神。
小蓬抓了幾條魚,用草繩串在一起,一隻手提著,另一隻手剛推開院門,小黑就箭一般撲到他懷裡來了,瞪圓眼珠子盯著他手裡已無求生意志的魚兒。芋頭剛奔出雞窩,便看到這一幕,不滿的滿院子撲騰。
小蓬解開草繩,丟了一條魚給小黑,把剩下的拿去廚房。掀開門簾,看到白棠正挽著袖子在案板前揉麵。
“回來啦,去幫忙把火生了。”白棠瞥了一眼小蓬。
小蓬嗯了一聲,情緒不是很高。
白棠又瞅了一眼被放在案板上的魚,道:“你們可別嫌我這餅做得不好吃,今年雨水多,地裡收成不好,到了冬日裡,怕是連一點餅皮都吃不上了。天天開葷,膩死你們。”
小蓬正欲開口,小枝掀簾而入,又是一股潮溼的寒風捲進來,待簾子落下了,才消失無蹤。
小蓬看了小枝一眼,撇撇嘴,沒再開口。
“咦,今天有魚吃。”小枝眼睛釘在那幾條肥美的魚身上,又嘆道:“棒槌今天不該饞嘴的,等會回來要後悔了。”
白棠揉麵的手頓了頓,突然把麵糰砸到案板上,砰的一聲響,怒道:“今天吃餅,魚都給小黑吃。”
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