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淺浪悠悠。
馬斯喀特的海有溫暖溼潤的氣候,哪怕在寒冬之際,也感受不到冬夜應有的刺骨,一切都是如此宜人。
瓦爾基里號上正在舉辦一場紳士的晚茶會,十幾盞風燈照亮艦艏的方寸之地,幾張沙發擺成半圓,共面向無燈無火的馬托拉海港。
洛林親手為貝克經理斟上茶,抬手一引。
“船上簡陋,雖然拼配的比例沒問題,但拼配的人是些粗手粗腳的水手。我常說他們連指縫裡都滲著海鹽,做什麼都帶點鹹腥,萬望擔待。”
貝克經理美美地飲了一口,品味良久,長長地坦出口氣。
“是祖國南方的味道,讓人著迷的沉靜和安寧,會長對茶的要求太苛刻了。”
“英格蘭人,唯茶與早餐不可以將就。”
“確實。”
另一角上,卡門矜持地捧著茶杯,身後站著女士燕尾的小莎倫,身邊坐的則是她西班牙的老鄉蒙巴迪先生。
蒙巴迪先生感慨著:“澤維爾經理的境遇委實讓人羨慕。年紀輕輕就在德雷克這種超級商會里主掌舵輪,說一不二,更別說您還如此美麗。”
“我時常想,主對人的偏愛能到達何種程度?想來,很難超過您的程度。”
“那是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不以男女論能力的會長,蒙巴迪先生。”卡門笑著放下茶杯,“您應該知道,假如我在西班牙,除了成為某位先生社交場的點綴,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在法蘭西也一樣。”伊利奇先生插嘴道。
這時梅利多里突然自得地大笑了三聲:“所以德雷克先生才應該生在荷蘭,世人皆知,荷蘭才是自由的明燈!”
“我看荷蘭是自以為是的明燈才對……”伊利奇小聲嘟囔了一嘴,面對卡門,“澤維爾經理,英格蘭的晚茶很美味,但我更想知道德雷克先生慷慨的根由。”
“你可一點不像個法蘭西紳士,老朋友。”又是梅利多里,他的大肚子似乎永遠也藏不住心裡的話,“今夜有世上最富貴的年輕人,有世上最有權勢的西班牙美人,有英王在非洲的財務代理,還有我們這些朋友。難道非要有一個明確的主題麼?不需要,我們只需要享受就好!”
伊利奇這會特別想撕爛梅利多里的臭嘴,但修養讓他忍住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梅利多里先生說出了我的心聲,只可惜,我身上還帶著僱主的期盼,澤維爾經理如果方便……”
“其實我也好奇伊巴斯塔商會怎麼會派遣梅利多里先生參加這次考察團,他的性格很豪爽,應該更適合成為一位提督,而且必定會成為一位優秀的提督。”
卡門掩著嘴,眼角彎彎。
“不過今夜確實沒什麼明確的主題,只是馬斯喀特安排了一場演出,會長知道諸位肯定會被驚醒。既然如此,還不如大家聚在一起暢談些閒遐,等演出結束了,入眠的時候也會格外香甜。”
“演出?”蒙巴迪眉頭一緊,“蘇丹要拋棄他的國都了?還是阿曼人準備垂死掙扎?我記得他們的艦隊已經都沉入大海了吧?連他們的海軍元帥都成了貴商會的奴隸……”
“演出可不僅止於海戰,或許是陸上呢?”卡門反問。
“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