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柏近幾年總覺得舊傷復發頻仍,吃了很多服藥也不見好。女帝著御醫前來看過,但仍然收效甚微。御賜的補品堆了一庫房,嶽柏很少食用。
這一日,僕役稟報稱有一姓唐的醫者毛遂自薦,聲稱能治癒將軍宿疾。嶽柏自舊傷發作以來,已有不下數十人前來看診,都沒什麼實效,此時他恰逢背部疼痛難忍,權且一試的心思佔了上風,便讓僕役帶醫者進來。
醫者共有兩位,一前一後入內,行禮後請將軍吩咐僕役都退下。嶽柏知曉有些神醫規矩頗多,便讓僕役都退了出去。兩位醫者這才拿下一直戴在頭上的垂紗笠帽,看著嶽柏笑:“久違了。”
嶽柏驚得坐起,牽動背部傷口令他皺眉。醫者中的女子連忙上前扶他,嗔怪道:“慢點慢點,我們這不是來了,一時半會跑不了。”
來人正是雪懷與嶽棠。
嶽柏驚異地看著他二人,雪懷已經搬了椅子坐在嶽柏身邊,凝眉為他診脈。嶽棠看著嶽柏,笑著對他輕聲道:“診脈時別話,等會我們慢慢。”
嶽柏緊緊握住了嶽棠的手,用的勁力頗大,像是要把她捏碎。
嶽棠齜牙咧嘴地忍耐了一陣,調侃道:“你再這樣使勁,我讓我夫君打你了。”
嶽柏緩緩鬆勁,但仍然握著嶽棠的手。此時雪懷已診脈結束收了手,對嶽柏道:“將軍放心,宿疾可治,只是你需得十分配合,服藥期間不可運功練武。”
嶽柏凝視著雪懷,又看向嶽棠,一雙虎目中似要泛淚,終究是忍住了,道:“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活著。”
嶽棠見他如此也是要落淚的樣子,也生生忍住,哽咽道:“不來找你,是為你好。但這幾年我知道,她對你的暗樁撤去了很多,才敢來找你。”
她雖已遠離世事紛擾,但想打聽哥哥的訊息,總是有辦法的。寒潭,老白,白,總能為她打聽到。
嶽柏仔細看著她:“毒可解了?”
嶽棠:“放心,本就沒有中毒。”
嶽柏微微訝異,嶽棠解釋道:“還記得府中一個護衛麼,我曾給過他銀錢醫治他母親的病,只是事一樁,何況那時我還威脅了他……但他一直記得此事,並尋到了機會救了我——他的兄弟時入宮做了太監,恰巧是端來御賜酒水的太監,就偷樑換柱了。我本也不知此事,跟雪懷離開之後一直想著就要毒發了,但十三日過去什麼事情也沒櫻又過了月餘,我從前的暗衛帶來了訊息,是遇到了故人,因這護衛從前在府中時曾與寒潭有過一面之緣,見著寒潭便攔下他,想著告訴我此事以免我一直憂心。”
嶽柏眼中露出了感慨和釋然,又問道:“你們,現在何處?”
嶽棠嗤笑一聲:“那肯定不能告訴你。你不知道對你才最安全。”她笑著瞥了一眼她那正在寫藥方的夫君,“我跟他學的。”
嶽柏也不追問,看了一眼雪懷,又看向嶽棠:“他對你……可好?”
嶽棠笑起來,對雪懷喊道:“你大舅子問我,你對我好不好。”
雪懷將寫好的藥方拿到嶽柏面前,笑著道:“不敢不好,稍有分神便要打我咬我,片刻怠慢不得。”
嶽棠“嘖”了一聲,道:“聽你這意思,都是我欺負你咯?”
雪懷面不改色:“承蒙夫人欺負,是我的榮幸。”
嶽柏多年山崩於前都不動不搖的面色有些發酸,幾經猶豫才問道:“你們平日裡都這樣講話?”
嶽棠笑嘻嘻:“不是,比這酸多了。”
嶽柏皺眉,偏頭不想理她。雪懷拿著藥方細細講解了一番,又道:“前十日的藥我得親自煎熬才放心,我們暫住城中客棧,將軍有什麼不適可隨時吩咐人來尋我。”
嶽柏想留他們在府中居住,卻又想著暗樁應當還有殘存,便也不勉強,道:“那便一同用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