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大了些。
雪懷靜立在度厄的墓前半響,轉身向等在五步開外的嶽棠走去,兩人並肩而行,偶爾低聲絮語。待走回佛堂附近,兩人神色已恢復如常,又恢復為將軍與侍衛。唐敬迎著他們走來,玩味兒地對著嶽棠笑了一下,道:“將軍哪裡去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又讓我苦等。”他雖是對嶽棠的,眼風卻瞟向雪懷,見雪懷神色如常並未生氣,對嶽棠低聲道:“呀,看來將軍拿下了。”
嶽棠“嘖”了一聲,輕斥道:“你知道聖上予我先斬後奏之權吧,我能斬的人裡面,應該包含你,哦?”
唐敬故作驚嚇,手就伸上來纜柱嶽棠一隻臂膀,頭也靠了上來,撒嬌道:“將軍不要嚇唬我呀。”
嶽棠嫌棄地瞥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唐敬那準備靠上來的頭已被緩緩推開。
雪懷望著唐敬,淡淡一句:“公子自重。”
唐敬哈哈一笑便離開了嶽棠身畔,笑道:“初嘗情之妙趣自然獨佔之心強烈,我明白。”
嶽棠瞪眼便道:“初?誰跟你的?”
唐敬笑著湊近:“寺廟裡的和尚,難道還不是初嘗?”
嶽棠驀然變臉,猛地出手將唐敬扭在地上,膝蓋重重按住他脊背令他爬伏動彈不得。
唐敬又驚又怒,卻還保持了一些客氣,只是聲音稍大了些:“將軍這是何意?我錯了還不行嗎?”
嶽棠不僅沒放手,膝蓋更為用力,壓低身子俯視著他,冷冷道:“誰跟你他是寺廟裡的和尚了?”
唐敬臉色一變。
雪懷今日穿戴成侍衛模樣,除了較為熟悉的洪定,其他人根本認不出他,而這唐敬根本未曾與雪懷見面,怎會知道這侍衛是和尚假扮?
唐敬失語,嶽棠已抽出靴側匕首抵在他脖頸,厲聲冷冷道:“唐大人,我沒什麼耐心,你知道吧?”
唐敬頓了頓,道:“你殺了我也沒用,知道此事的人不止我一人。”他忽而輕笑,帶著些志得意滿,“嶽將軍,你在這裡的一舉一動,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你最好——”
“那便殺一人少一人。”嶽棠絲毫沒有猶豫,匕首直接入了唐敬脖頸半分。唐敬驚叫出聲:“你竟敢!你!住手!立刻住手!”
唐敬的脖頸滲出血來,他驚得額角冒汗。嶽棠神色冷冷,手上一點也沒有挪開,聲音毫無感情:“你不想不必勉強,我沒什麼想聽的。”
唐敬連忙道:“你身邊有不少各屬於各方勢力的人監看你!就這和尚身邊也有不少!你們的言行舉止每都有人詳細記錄上報!”
嶽棠與雪懷對視一眼,嶽棠眼中多憤恨,雪懷眸中多悲愴。
唐敬又急著道:“我真不知道具體都有哪些人,但將軍你身邊親近的至少有三人,這和尚身邊……基本都是。”
嶽棠眼中閃過憤怒的殺意,手上便要用力,雪懷一把握住她的臂膀攔下她,問唐敬道:“如何傳遞訊息?”
嶽棠想起自己除洪定外還讓別的兵士射殺信鴿,但這其中若也有細作,那可真是防不勝防。
唐敬答道:“各方面的傳遞渠道應該都不相同,我將訊息傳給……”他略微猶豫,脖頸上的匕首便動了一下,他立即補充,“方大人。”
“方大人?”嶽棠一下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想到了——方融。
明明一早就知道他是聖上的人,卻因他剛直不阿從未想過他會為聖上傳遞各種訊息,也從未著人查探他到底是如何傳遞訊息的。
嶽棠:“方融如何將訊息傳出蘭溪,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