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冷笑:“你在安節帥麾下效力是多久前的事了?我義師自入關中後,被顧青的安西軍打得損失慘重,史將軍從平盧又調撥了不少兵馬入關中,這件事你知道嗎?”
偏將遲疑點頭。
王貴冷哼道:“我便是今年初春從平盧調撥過來的,原本是史將軍麾下營城校尉,後來奉命調入安節帥麾下,戍守潼關,你若想查我底細,儘管派人去長安問個清楚,我沒功夫陪你閒聊,馬上讓人給我的兄弟們弄點熱食,打點水來,另外我們還要補充兵器,潼關失守,很多人的兵器都丟了。”
偏將見王貴理直氣壯的模樣,不由有幾分相信了,猶豫了一下,又道:“潼關真失守了?”
王貴露出苦澀之色,嘆道:“安西軍調集五萬兵馬,兵臨潼關,幾番強攻後,我潼關守軍終究沒守住,安節帥被親衛保護,逃往長安,我等混亂之中慌不擇路,只好往洛陽方向逃跑,安西軍一直追殺咱們,原本五千多人馬的,如今只剩了兩千多。”
偏將變色道:“潼關若失,安西軍的下一步豈不是……”
王貴嘆道:“下一步自然是長安,也許會是洛陽,顧青用兵神鬼難測,誰知道他會先打哪個,咱們終究又要跟人家拼命了。”
眾人皆默然,在場的大部分是普通將士,對朝廷也好,對叛軍也好,他們大多沒什麼特別的愛與憎,將領們下了令,他們便稀裡糊塗跟著反了。
王貴露出不耐煩之色,道:“莫多說了,快點給兄弟們弄點熱食吧,一路逃來,兄弟們餓壞了。”
偏將猶豫了一下,道:“我會派人送熱食來,不過你們的身份我還需要向牛大將軍稟報核實。”
王貴無所謂地點頭,催促著麾下將士下馬卸甲,原地休息。
出發之前王貴已知道,留守洛陽的守將名叫牛廷玠,是安祿山麾下的重要將領,與史思明安慶緒關係頗為親近,否則也不會將東都洛陽的戍守之責交給他。
見王貴和麾下兩千餘將士都原地坐下休息,圍著他們的數千叛軍也紛紛放鬆了警惕。王貴的戲演得太逼真,雖說此刻身份還未證實,但叛軍將士大多已相信他們真是從潼關逃出來的袍澤了,於是就沒怎麼太戒備。
城外仍有安西軍追兵不死心地遊弋,洛陽所有城門已被封死,王貴坐在城門甬道前,懶懶散散一副典型的兵油子的模樣。
旁邊的沈田噗嗤一笑,壓低了聲音道:“難怪公爺如此看重你,你小子真是演什麼像什麼,我都差點相信你本就是叛軍那一頭的……”
王貴眼中閃過緊張之色,板著臉道:“莫胡說,什麼叛軍,我們現在叫‘義師’。”
沈田瞥了他一眼,道:“往後你說的話我可不敢信了,你小子騙起人來太神了,鬼話張嘴就來,七分假話摻著三分真話,讓人不信都難。”
王貴嘆息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真是個老實人,公爺吩咐的差事讓我不得不學會滿嘴鬼話,我在大營裡說的話可沒騙過人。”
沈田冷笑:“我若信了你,回頭大營裡跟你耍錢定會賠得血本無歸,省省吧。”
正說著話,剛才那名離開的偏將又回來了,來到王貴身前看了他一眼,道:“牛大將軍說要親自召見你,問問潼關失守的情況,你隨我來。”
王貴打了個呵欠,懶懶起身,道:“自是應該向牛大將軍拜謝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