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介果真沒開玩笑,操練的聲勢果然很浩大很嚇人。
平地萬人一聲吼,邊令誠差點被活活嚇死。
喊殺聲過後,營地空地上依次亮起火把,一萬披甲將士站在空地上平舉長戟,表情冷酷,在火把昏黃的光線下,將士們的身影一半光明,一半陰暗,如同從地獄悄悄爬到陽間的鬼魅陰兵,在漆黑的夜色裡尤為恐怖。
邊令誠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上渾身無力,雙腳卻不自覺地亂蹬,嘴裡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
領路的親衛忽然一把按住他的肩,單手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冷冷地道:“貴客不必驚慌,此為將士例常操練,每日都有的。”
邊令誠這才冷靜下來,接著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很羞恥,臉上有些掛不住,蒼白著臉努力擠出一絲笑意,顫聲道:“顧縣侯的麾下將士果真,果真是……虎狼之師。”
親衛面無表情,鬆開邊令誠後側身一讓,道:“貴客這邊請。”
剛才那一道喊殺聲威力不小,被嚇到的不僅是邊令誠,帥帳內的顧青也被嚇到了。
原本他正在努力扮演庸碌無能的主帥人設,帳外一聲喊殺嚇得他手一抖,酒壺裡的酒順勢淋了滿臉,有些還灌進了鼻子,難受得嗆咳起來。
嗆咳過後,顧青目光不善地盯著韓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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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介滿頭霧水,仍昂首挺胸,保持鎮定。
顧青使勁吸了吸鼻子,嘆道:“韓兄,操練確實要搞出氣勢,但也不要太用力,噪音擾民很不道德知道嗎?城裡的百姓若去報官投訴我們那就尷尬了。”
韓介滿腹不解,但還是識相地道:“是,末將記住了。”
顧青還打算繼續訓話,帳外有親衛稟報,貴客到。
貴客看起來一點都不貴。
邊令誠走進帥帳時膝蓋還在哆嗦,臉色慘白慘白的,像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新鮮屍體,剛才那一聲喊殺嚇得不輕,甚至褲襠裡都有幾許溼意。
眾所周知,宦官是生理殘缺的人類,有個共同點是,都管不住尿……
進了帥帳,邊令誠原本志得意滿的姿態不知不覺變得戰戰兢兢。
剛才外面那一萬精銳虎狼之師可都是這位侯爺的麾下,這位侯爺令旗一指,他們便會像出閘的猛虎一往直前神擋殺神,邊令誠原本打算擺一下監軍的架子,被那聲喊殺結結實實嚇了一回後,進帥帳時邊令誠的姿態頓時謙遜了許多。
走進帥帳,邊令誠一愣。
顧青坐沒坐相,半躺在桌前。矮腳桌上擺滿了酒菜,已吃得杯盤狼藉,食物的殘渣碎骨扔得滿地都是,帳內瀰漫著濃濃的酒味,而顧青則衣冠不整,前襟被扯開,露出了白皙乾淨的胸脯,一隻腳穿著足衣,另一隻腳光著,不時還打個酒嗝兒,正醉眼迷濛地盯著他。
邊令誠的心驟然一沉,這位年輕侯爺的性格似乎有些不羈呀,這一類人不太容易拿捏,因為不羈的人向來不怎麼服從既定的規則,一個不服從規則的人,很難用規則去拿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