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那麼多兵血,還殺了人,罪孽若如此輕易便抹除,天道未免太不公了,鄭向和他的母親還在看著我,我若輕易放過邢深,怎對得起他們?”
韓介勸道:“侯爺,此事不可牽累您的前程,這些證據足夠將邢深罷官了,對鄭向和他母親來說,已然算是報了仇……”
顧青冷笑:“這就叫報了仇?殺人償命的道理你難道不懂?”
韓介驚道:“侯爺難道要……”
顧青的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輕聲道:“韓介,派人將錢縣令和他的供狀以及賬簿馬上送往長安,讓人求見左郎將李光弼,把人關在左衛大牢裡。下令親衛連夜啟程,我們再去商州!”
…………
夜路難行,兩百餘里的路程,顧青一行人直到天亮才趕到商州城。
昨日悄無聲息出城,今日歸來時顧青和一百親衛騎馬入城,眾人卻無形中多了一股凜冽的殺氣,彷彿將商州當作一座剛被攻下的敵城,此刻正入城享受勝利的果實。
商州城內,路上的百姓和商人見這一百多人神情肅殺,來勢洶洶,驚惶之下紛紛退避,顧青一行人騎馬長驅直入,徑自來到刺史府門前。
“下馬,破門!”顧青悍然下令。
百名親衛紛紛下馬,順手拔刀出鞘,列隊向前踏步。
門口的差役大驚,毫不猶豫地掉頭便跑。
刺史府出大事了!差役這些小人物沾惹不起這麼大的事,他們不想當毫無意義的炮灰。
在韓介的厲聲命令下,十幾次撞擊後,刺史府的大門被狠狠撞倒,大門破開,親衛們如潮水般湧了進去。
“找到邢深,帶到我面前!”顧青下令之後,便坐在門前的臺階上,闔目養神不發一語。
親衛們瞬間佔領了刺史府的每個角落,府中遇到呵斥阻攔的官員,親衛們二話不說一記刀鞘拍下去,統統撂倒。然後像一隻只餓極的獅子般踹開每間屋子的門,尋找邢深的蹤跡。
門前,韓介神情憂慮,看著闔目養神的顧青欲言又止。
“韓兄,事已至此,沒必要擔心了,既然做了,便做得乾脆果斷一些,大丈夫行事不可瞻前顧後,做完了這件事,我們再靜靜地等候下場便是。”顧青眼睛沒睜開,語氣卻異常平靜。
韓介嘆道:“末將和兄弟們死不足惜,就是牽累了侯爺您,本來此事侯爺可以不聞不問的,可此時已然鬧到這般地步,侯爺的前程……”
顧青笑了:“前程靠功名掙得,遇不平而無視,再遠大的前程都消除不了我的心魔,我一生所求者,唯念頭通達而已。”
面孔漸漸陰沉下來,顧青冷冷道:“邢深不除,談何‘報仇’?至於前程和下場,那是報仇之後的事了。”
沒多久,邢深被親衛們從內院裡找了出來。
被親衛們押出來時,邢深只穿著單薄的白色裡衣,不知在與小妾胡折騰還是在睡覺,直到被押至顧青面前,邢深仍一臉的不敢置信,看著顧青時使勁眨眼睛,彷彿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確實像幻覺,邢深怎麼也猜不到顧青居然膽大包天到這等地步。
公然派兵闖入刺史府,將朝廷任命的刺史如同押解犯人一樣押出來。這豎子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