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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1 / 2)

暑假蘇淮和柳芷溪一起去北京,參加新東方的夏令營。蘇淮本來邀請林素錦一起去,出乎意料的,她說自己不想出遠門,只想宅在家追劇,委婉地謝絕了蘇淮的盛情邀約。坐在高鐵一等座上,蘇淮愜意地半躺著,柳芷溪在他的鄰座。

她總是愛坐靠窗的位置,不論是公交車還是飛機,她喜歡看著景物從眼前飛快地閃現然後消失,就像夏夜燦爛的流星,快速地劃過夜幕,留給人無限遐想和深重懷念,彷彿絞盡腦汁猜一個謎語,最終卻遺憾地發現,這道題其實是個無解方程式。

蘇淮起身為她倒了一杯橙汁,她端著杯子,目光仍望向窗外,一不留神,橙汁灑在了白色的棉布裙上。她匆忙地跑去洗手間,聽見裡面傳來壓低的聲音,她莫名地覺得音色很有特色。

夏令營的地點在北京郊區,寢室兩人一間,繁華的國際化大都市,郊區環境優美,一片鳥語花香。柳芷溪收拾好床鋪,蘇淮便來找她。寢室裡安徽的姚瑤,一邊梳理長髮一邊神秘地問她:“芷溪,這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的。”柳芷溪的話脫口而出,速度之快、態度之明朗令她自己,都有些震驚。姚瑤嫣然一笑,說“不是啊,他好帥呀,可以介紹給我嗎?”柳芷溪假裝一臉嚴肅地說:“他可是學霸喲,要求很高的。”

姚瑤撇撇嘴:“他是學霸,我也不錯啊。”柳芷溪輕咳兩聲,像中學教導主任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是讀書的最佳時期,不要想著談情說愛、敗壞校風。”姚瑤嘻嘻笑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笑作一團。

第一頓晚餐是在校舍外的草地上吃的,老師準備了披薩、蛋糕、麵包和酸奶,大家圍成一個圈,說說笑笑、分享食物。柳芷溪坐在茵茵綠草上,摘下一株草,撥弄著覓食的螞蟻。蘇淮和幾個男生說笑著,談論著柳芷溪聽不懂的籃球明星和最新款限量版球鞋。

姚瑤恰似無意地與蘇淮搭著話,蘇淮禮貌地微笑著,卻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柳芷溪也感覺到了,她有些疑惑,因為在面對她時,蘇淮總是溫和親切,如春風拂面、陽光滿溢。她大概地記得,在他們最初相遇時,蘇淮也是這樣若有似無地友好,或許是因為相處久了,就自然地熟稔了吧。她閉上眼睛,享受傍晚的清風,不再深究這些現在對她已經無意義的瑣碎。

有人彈起了吉他,有女孩伴著和絃淺吟低唱,一位新疆的姑娘和著節拍跳著舞蹈,大家開啟了手機的手電筒,黑夜的一角立刻閃爍著熒熒之光。大家歡聚一堂,載歌載舞,分外融洽。姚瑤主動上前邀請蘇淮伴舞,蘇淮婉言拒絕,徵求似的望了柳芷溪一眼,她淺淺一笑,一把推他道:“女孩都主動邀請你了,你就這麼不給面子呀?”

蘇淮無奈地瞪瞪她,只好和姚瑤一起共舞。姚瑤不是那種看上去像新荷一樣的女孩,她的樣貌也並不出眾,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可以勾魂攝魄。柳芷溪望著在舞池裡的蘇淮和姚瑤,姚瑤身姿曼妙風情萬種,蘇淮顯得稚嫩而羞澀,她不禁哈哈大笑。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一個陌生的男孩走到她身旁,友好地問道。柳芷溪對他有些許印象,剛才分配食物的時候,大家要麼在一起嬉鬧,要麼玩著手機,還有學習狂在抓緊時間背單詞,而這個男孩,戴著眼鏡,高高瘦瘦,沉默地在一旁幫忙做事,看見其他人有需要就立刻提供幫助。

“沒什麼,就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了。”柳芷溪衝他說,露出一口整齊好看的白牙。“哦,我叫許浩然,你可以叫我木頭。”男孩的頭髮理得很短,看起來十分利落,雖然瘦但並不乏陽剛之氣。“你好,我叫柳芷溪。”她把玩著手裡的草根。

“那個,”許浩然朝蘇淮的方向指了指,“那是你的兄弟嗎?我看你們總在一起。”柳芷溪略微一思索,“是啊,我們是龍鳳胎。”“哦,我是覺得你們長得有些相似。”許浩然咧開嘴一笑,又立馬緊緊閉合。

“姚瑤問我他是不是我男朋友,而許浩然問我他是不是我兄弟,果然是,語言暴露思想啊。”柳芷溪在心裡自言自語。

緊張的課程也接踵而來,讓柳芷溪有些應接不暇,她除了應付每天的作業,還規定自己每晚睡前都要用英語寫一篇日記。她十分佩服姚瑤,不僅學習好,每天還有充足的時間用在交際上。每天晚上柳芷溪搜腸刮肚寫日記時,她要麼躺在床上邊聽流行歌曲邊敷面膜,要麼就是和各類男朋友煲電話粥。

“芷溪啊,你有過喜歡的人嗎?”一天睡覺前,姚瑤忽然問柳芷溪。她當時正在喝牛奶,冷不丁被這麼一問,有些猝不及防,一時間覺得難以回答。姚瑤沒有理會她的沉默,自顧自地說:“我就有,雖然別人都覺得我談戀愛就是貪圖玩樂,從不付出真心。可我,我真他媽的有在意的人,只是他從來不在意我,我就想報復報復他,所以才自暴自棄。”柳芷溪第一次見姚瑤這樣,不自覺地停下筆,認真地望著她。

姚瑤一拳狠狠地砸在牆上,“人們都說愛和喜歡是兩碼事,說什麼愛是一種責任,而喜歡只是一種感覺。可是我覺得愛和喜歡就是殊途同歸,沒有本質區別。他開心的時候,就說喜歡我,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一腳把我踢開,說他並不愛我。我搞不明白,人何必要像哲學家一樣分析,像語言學家一樣來研究呢?”姚瑤的淚水,在無垠的暗夜裡滴落,只可惜並沒有激盪起湖面的漣漪。窗外的荷塘,安然靜謐,甚至有清脆的蛙鳴,湖水包容了一切,也消弭了所有。

柳芷溪靜靜地聆聽,一言不發,熄了燈躺在床上。過了很久,柳芷溪以為姚瑤已經睡著了,卻聽見了沉重的嘆息。柳芷溪緩緩開口:“其實我也有在意的人,可是我也不明白自己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因為他留給我的,是很模糊的印象,就像壓在抽屜底的泛黃老照片。”

姚瑤來了興致,追問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柳芷溪仔細想了想,半晌答道:“我也不清楚,我只見過他一面。是我父母車禍去世那一年,奶奶帶著我到一個豪華的高檔小區,找肇事司機討說法。門衛不放我們進去,周圍的人看待流浪狗一樣看待我們。那是寒風呼嘯的冬天,很冷很冷,我和奶奶就這樣站在紛飛大雪中,後來來了一個比我大一些的男孩,他給了我一包費列羅,還讓我們去門衛室裡烤火。我記不清他長什麼樣子,但是那包費列羅的糖紙,我到現在還珍藏著。”

英語口語課是由剛從北京外國語大學畢業的楚老師教授,楚老師比柳芷溪他們稍稍年長,相貌和香港明星吳彥祖神似,唯一的缺陷就是身高,大概只有170厘米。楚老師一來,便吸引了一大幫女生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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