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狠狠地打。”縣太爺又補上了一句。
這麼長時間了,縣太爺總算出了一口胸中的惡氣。
馬上有人褪下了林全有的褲子、褲衩,露出了光溜溜的屁股。
“你們幹什麼?”林全有不幹了。
隔著幾層布,總是好很多,板子直接打倒屁股上誰受得了?
“林捕頭,對不起了,你剛才沒聽老爺說嗎,狠狠地打。別怪我們,你知道的,我們吃這碗飯也不容易?”一個衙役說著可憐話。
聽話音,就知道這林全有凶多吉少。
打板子這裡頭的名堂可多了:有真打,有假打,有三分打,五分打,七分打。打不打?打多少?是老爺說了算,怎麼打可就是這哥幾個說了算了。
所謂真打,就不要說了。何為假打?就是外人看了和真的一樣,板子高高舉起,狠狠地落下,到落地時就如輕輕放上。
真打,打板子的人不累,也容易。假打,捱打的輕鬆,打板子的辛苦。也要有技術,有功夫。至於幾分打,就是打板子的掌握力度了。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打板子,也是有很大的學問。
民間有話:車、船、店、腳、衙,不死也該殺。
什麼意思?就是說趕車的、行船的、開店的、當腳伕的、當衙役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壞,都該殺。其實,這並不是說,幹這些行當的都是壞人。只是說這些人接觸人多,見多識廣。壞起人來主意多,點子多。看來這林捕頭真的是得罪人了,因為這些衙役把所有的壞都一古腦使到了林全有身上。
剛才,我們介紹了那麼多的打板子,這林全有挨的是什麼板子呢?那裡邊還真沒有?因為那裡邊最重的也就是真打,實打實地用十分力打。可林全有挨的不是,是史無前例的十二分打。那位說了,一個人的力全用出來了,也就是十分力,哪兒來的十二分力呀?有的,林全有挨的就是。原來是幾個人輪換著打,有多大勁使多大勁,打不動了,一邊歇著去。何止是十二分力呀?別忘了我們那位挨板子的屁股還光著呢?
要說這林全有,也真是個人物,人家可不是那種受一點苦、遭一點罪,就針扎火燎的人。恰恰相反,他是很能忍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骨頭很硬的人。
但是,這一次他沒忍住,是每挨一下就是一聲慘叫。車、船、店、腳、衙,這衙排在最後,是不是說他們比前四種人好些呢?好像不是,因為有時最後出場的是壓軸戲。
就說現在的打林全有板子的這幾個衙役吧?可是壞得出奇。十二分力,光屁股,三十大板打完也就得了唄?
沒有,打完最後一下,還把板子緊貼著屁股往後一拉。
就聽得一聲殺豬般的嚎叫,怎麼回事兒?那板子上有個倒刺,生拉拉從屁股上拉下一塊肉來。這誰受得了呀?受不了也得受,誰讓你平日靠得罪人過賤年了?
十二分力,光屁股,三十大板打完了,是不是就算完了呢?不管怎麼說,這人還活著。這時候,就聽縣太爺一聲大喝:“認罪嗎?”
大家也就想起,這是在審案子。
“我沒罪,認什麼罪?”林全有還真是條漢子,雖然有氣無力,但還是擲地有聲。
“你小子有種,那咱們就換一個玩法?”縣太爺冷笑。
“不就是一條命嗎?隨便。”林全有想說多少年後還是一條好漢,但沒說出口。
“上老虎凳!”縣太爺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