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楊雨萱自知失態,也自知失言,僵硬著臉笑,連連搖手,“沒什麼,我只是、只是隨便說說,沒事,沒事……”
沒事才有鬼。她在黎家做特護已經十幾年了,她的脾氣性格黎子陽和黎震霆再清楚不過,看她這個樣子,不是瞞著他們重大的事才怪。
黎子陽也有種不好的預感,耐心而又儘量溫和地說,“楊姨你別害怕,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聽你的話,好像知道什麼,不能說嗎?”
“沒有沒有!”楊雨萱仍舊一迭聲地否認,下意識地後退著,“我沒有什麼事,就是聽你們說子辰嘛,所以打蛇隨棍上了,沒什麼……你們說話吧,我去收拾!”
她整個人都在抖,話都要說不順暢,回頭就跑要再不走,可就要被這些人給逼出原形來了。
偏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黎震霆發話了,“都跟我到書房。”
楊雨萱腳步一頓,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完了,這回可瞞不住了。
因為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喝醉了的黎子辰也被保鏢扶到房裡睡得跟死人一樣,所以整間房裡都很安靜,書房裡的氣氛更是足以壓死人。
蘇景天不安地互握了一下雙手,想要離開:畢竟這是黎家的人,他一個外人不方便在。可黎震霆卻非要他留下,理由是他已經聽到了楊雨萱的話,就不如一次聽個明白,不然就會哽在心裡,反而留下心結。
黎子陽他們或坐或站在一邊,楊雨萱自己站在一邊,深深低著頭,不住的抖,牙齒都要把嘴唇咬出血來。
黎震霆看著她,淡然開口,“說吧,你到底知道什麼。”
楊雨萱身子一震,嘴唇張了張,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你不要有什麼顧慮,”黎震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你在黎家十幾年了,我和子陽早就把你當成自己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瞞著我什麼事,我可以保證,不管你說的是什麼,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有黎老爺子的保證,勝過世界上任何銅牆鐵壁一樣的防護,楊雨萱已經不可能再有後顧之憂了吧?半晌過後,她無奈地、低低地一笑,“真是沒想到,瞞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事,今天怎麼就一個閃神給說了出來……好吧,我說,黎先生,您還記得我嗎?”
一上來就是這個問題,看來楊雨萱跟黎家還有些淵源呢。
黎震霆看了她一會,搖頭,“在你來黎家做特護之前,不記得。”他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從他眼前過的人太多,不可能一一記住的。
楊雨萱點頭,“也是,其實在二十多年前,我丈夫是黎先生你公司的一名員工,很不起眼的,你可能連他都不記得,更何況是我。”後來,因為生意上的糾紛,她的丈夫必須賠償給公司一大筆錢,而他們只是貧苦人家,怎麼賠償得起。
沒辦法,她和丈夫一起上門求黎震霆開恩,黎震霆也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就讓他們負擔了很小的一部分,其餘的都由公司來墊付,以後他們有能力就還,沒有能力就算了。
“你丈夫是……裘楓?”說到這裡,黎震霆總算有印象了,眼睛也亮了亮,那件事發生在他的公司剛剛創立之後不久,遭受的那次重創差點令他們翻不了身,所以總會記得的。
“就是他,”楊雨萱苦笑,眼圈有些發紅,“因為您高抬貴手,我們家才撐過來了,我們夫婦倆一直感激你,很感激你,總想要找個機會報答你!可我丈夫他”
可天不假年,那次危機才過之後不久,她的丈夫就生病去世了,她當時只是醫院的一名小護士,家裡也沒有什麼人,更沒有留下兒女,失去丈夫的打擊差點令她也死在那一場悲痛裡。
“你丈夫已經過世那麼多年了嗎?”黎震霆低低地嘆息一聲,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仁慈沒能讓那個耿直的漢子多活些時日吧。
聽他們說起陳年往事,黎子陽、湛清漪和蘇景天三個全都沉默下去,三雙眼睛都停留在楊雨萱身上,彷彿看著她的臉,就能看到她辛酸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