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人拿著本毛詩傳箋,然後一頁頁的翻對,發現兩本書完全一樣。
“這個字型,從沒見過。”
“我也沒有見過啊,似正楷字,又不一樣。”
兩人國子學博士,站在那裡,激動的臉色通紅。“掌櫃的,過來一下。”
掌櫃的鄭安倒是很平靜,書店剛開三天,進來的客人不少。每次這些人都會如他們一樣的充滿驚訝,甚至是興奮萬分。鄭掌櫃也讀過些書,要不然也不會被安排到這家書坊做掌櫃。他能理解這些客人們的震驚心情,當初他第一次看到這些書的時候,也一樣驚的不行。
鄭安覺得今天這兩個客人肯定身份不一般,他們衣著不凡,而且舉止有禮物,最重要的是這兩人身上有股濃濃的書卷氣。
“掌櫃的。”孔穎達很客氣,“這書不是抄寫的吧?”
“我們這是雕版印刷的書,全天下如今也是獨一家。”鄭安很自豪的告訴他們。
“哦,雕版印書?掌櫃的,可以跟我們詳細的說一說嗎?”孔穎達微笑著道,心裡卻是更加激動好奇了。
“雕版印刷就是刻版,然後跟印章一樣的印刷出來。”掌櫃的很簡潔的介紹,這個介紹形象直白,能讓客人明白意思,但又不會過多透露出印刷的機密。
“果然是一個模子裡刻印出來的啊,我還有個問題,這個字型是何人所書?”
很多讀書人一開始都是臨貼,學習那些有名的書法大家。但有些厲害的人,也會創出自己的風格,形成自己的自體,甚至開宗立派。而他們手裡拿的這書裡的字型,就是他們從所未見過的,似正楷又不同,已經可以稱之為開宗立派的風格了。
“這種字型,稱為雕版印刷體,是由我們家郎君專為雕版印刷所創,因此我們也習慣稱為新張體字。”
“新張體字,難道還有一個張體字?”陸德明更加好奇了。
“確實還有張體字,我們書坊一開始雕版的時候用的是行楷字型,但行楷雖然更加流暢好快,可雕版之時卻更難。後來我家郎君便創出了張體字,類似於正楷,但筆畫有粗細變化,橫細豎粗,未端還有裝飾的字腳和襯線,點撇、捺、鉤等筆畫有尖端。”
“後來我家郎君又對張字型加以改進,使得字型橫豎粗細相等,更加適合於雕版,且印刷後筆畫秀麗更加清秀美觀的新字型。我們把原來的字型叫老張體,後來的叫新張體字。”
這下孔穎達兩人對這個能創出雕版印刷術,甚至還專門創出了老張體和新張體字的人更加感興趣了。
“請問你們家郎君是何人?”
‘灞上張家張三郎,也是白鹿書院山長。’
“難道是寫出三字經的張三郎?”陸明德大聲的問道,“真的是他?”
孔穎達也覺得不可思議。
鄭安笑笑,“我們家郎君不但寫出了三字經,還寫了名滿長安的張氏家規呢,甚至他編纂的資治通鑑也一樣受人讚歎不已,稱之為與史記可並論的兩大史書,讀史不可不讀之書呢。”
“真的是張文遠,嘶!”
兩人都忍不住直吸冷氣,這個張文遠,是妖孽嗎?孔穎達和陸德明都是國子學博士,且都是少年成名。但他們的少年成名,孔穎達在鄉里授課教學十年,大業初,參加科舉,明經科高中,那時都已經三十二歲了。
此後他當了幾年河內郡博士,楊廣徵諸郡儒官,集於東都,孔穎達與各方名儒辯論,一舉奪冠,補太學助教,真正的天下揚名。可那個時候,他都三十六了,當時陸德明也是脫穎而出的少年才子,可也一樣都三十多歲了,都快四十了,可在當時,卻是天下稱讚的年青名士。
但與如今的張文遠一比較,人家才真正的少年名士啊。今年好像才二十二,書都編了幾本了,更別說如今居然還弄出了雕版印刷和這開宗立派的張體字。
“我記得好像聽說過張文遠書法極差啊?一筆毛筆字不堪入目。”陸德明疑惑的道。
“我家郎君確實不太會寫毛筆字,但那是因為他以前跟著高僧三藏大師學習之時,三藏大師教他用鵝毛筆寫書,因此我家三郎雖不擅毛筆,但卻擅長硬筆書法。這張體字,其實就是硬筆字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