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三日,東燕王趙裕與南陳王蘇茂先後抵達王都,禮部官員自是滴水不露忙著接待;因北鳳位置最為遠僻故而墨紫靈晚一日方可抵達,南陳王到覺得沒什麼,東燕王心裡本有些不滿,覺得她一個新封女子又還年輕怎就不能比他們早出發一兩日;又想想兒子傳信說陛下愛重此女,自己又曾聯合慕容氏未曾勤王,若不是陛下念著兒子那點交情與功績只怕早開始收拾東燕王族了,當即與禮部官員唸叨說北鳳荒僻,武君君主晚來也是情有可原云云。
南陳王蘇茂在一旁也點頭贊同,更是言武君君主鎮守北方不易,畢竟北鳳地廣人稀,且還有大部分遊牧民族遷入北鳳,民心易亂;如今君主治理一年便見成效可見君主能力卓著云云。
兩隻老狐狸相視一笑便隨著禮部官員前往驛館安置。
笑話,誰不知此時朝中新貴便是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武君君主,他們的兒子雖也位列九卿,可這位武君君主不只有兄長位列九卿,自己又能征善戰還未及笄便是與他們平級的諸侯王,未來還是帝后,便是他們見了也需行禮問安的;如此有實權的帝后大嶽還是首位,陛下如今便為她破例幾次,日後說不準還會破例準她生下嫡子成為下一任帝王,就是為了王族後輩想也不能得罪這位呀。
未時,兩王皆入宮見了自己愛女;雖說女兒已是皇族人,然畢竟是從小捧在手心裡嬌寵大的嫡女,入宮已近一年,既來了王都總要先去看看自家愛女是否過得慣,免不了私下再給些銀票什麼的,宮內內衛侍婢們一貫的捧高踩低,總是需要銀兩打點的。
春華殿內,趙鴛坐在上首平復著心情;進宮將一年,她雖在人前穩重端莊,面對陛下也是進退有度;可她畢竟還只是十七歲花齡,又是第一次離開愛寵自己的父王與母妃來到一個陌生環境,夜深人靜時亦會無助落淚。
今日得知父王到了王都早在心內數著見到父王的時辰,只覺時間從未若今日這般過得緩慢;待見到父王又不能如以前在東燕王宮那般向父王撒嬌,面上依然端莊大方心內早已如沸水翻滾。
趙裕這個人,一向最愛的便是錢財與權勢,錢財多了側妃便也不少,子女眾多;除了嫡子嫡女外,其他庶子庶女們他一向不多問,哪個側妃得他歡心了他也能記住此妃所生子女名字,其他一概不管,只由王宮內監打點管理。他也聽聞側妃之間爭風吃醋有暗害庶子庶女的,聽了也只是嗤笑一聲;在他看來若不能護自己周全的也算不得他的子女。
雖如此,趙裕倒是個分得清親疏之人,東燕王后亦是氏族嫡女,樣貌中等,勝在穩重端方正直;因此趙裕側妃雖然多最尊重便是這位王后,亦愛重王后所出一對嫡子嫡女。王后也不負期望,將一雙兒女教得很好;不說世子趙碩行事果敢有決斷,單看趙鴛久別後見到自己還能不忘皇族禮儀,氣度雍容便深覺欣慰,不枉自己掛念她一場。
父女兩人寒暄一番後,趙裕對這個女兒更高看一眼;原本送她入宮侍奉陛下就是為著東燕將來考慮,後來得了兒子傳信說宸帝獨愛北鳳那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後便未再對自己愛女抱什麼希望。不想鴛兒竟能揣摩聖意,雖現在宮中位分最高卻仍奉行節儉禮待宮內眾人,竟得了陛下讚賞。想來以後便是那姓墨的小丫頭入宮了,只要鴛兒依然進退有度,便是看著趙碩的面子那丫頭也不會慢怠了她。
聽聞趙鴛說陛下在給宮內妃嬪們喝避子湯趙裕驚住,說來陛下年歲已不小,他應知道早日有皇子宗廟才可更安穩;怎會不想要孩子呢?思索片刻趙裕便想到了陛下怕是想先要嫡長子,如此看來陛下對那個臭丫頭的愛重只怕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深;抬頭看著愛女眼裡湧起的不甘,不由嘆息一聲:“阿鴛,你既能在宮中做的如此好,也不要在此事上煩心;那姓墨的臭丫頭聽說還未及笄,小時候又生活的極為艱難,能不能生孩子還說不好。阿鴛只要再忍耐兩年,若陛下遲遲無子便是那些御史們也能吵得他不得安寧;男人嘛,也就是這兩年圖個新鮮。待過兩年那丫頭生不出孩子來只怕陛下的心思又會放在你們這些妃嬪身上,阿鴛只要依舊做到現如今這般端莊大方,也不是不能生下皇長子的。”
話落見女兒眉間愁色減去不少又接著安慰:“阿鴛再想想,那臭丫頭還是北鳳國主,她就是封為帝后也有半年時間不在王都;陛下又不能隨著她去雍都,如此分開的時日長了,阿鴛想想陛下還能如此愛重她?也就是現下陛下還未抱得美人歸難免掛心圖個新鮮,這都是男人通病,父王還能不知?阿鴛只要做好自己分內之事,陛下來時笑臉相迎,莫要流露出一點不能容人的酸態來還怕陛下不愛重?”
趙鴛思量片刻,深覺父王之語有理;想想自己的父兄不都是如此這般,母妃與世子嫂嫂皆是明理大度之人,因而不管父王與阿兄有多少新歡最愛重便只有母妃與世子嫂嫂。
展開笑顏趙鴛謝過父王又囑咐道:“阿鴛猜測陛下如此做應是瞞著朝臣們的,父王便裝做不知此事,我們莫要惹了陛下不快;只要我們忍得了眼下這一時還怕沒有日後麼?”
趙裕滿意頷首,將原來給女兒準備的銀票又加了幾成悄悄遞過去,見女兒收好後又囑咐幾句告退出宮。
夏梧殿內,蘇茂與愛女蘇若水正面對著坐在宴息閣內榻上,蘇若水一邊拿帕子拭著淚水一邊說陛下給她喝避子湯一事,完了抽噎著說:“父王,您說陛下如此做可是不喜女兒生下皇子,女兒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