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剛好陽春三月,桃花始開,帶著一份懵懂,一份新鮮,和它特有的一份嬌豔,就這樣緩緩綻放在了來者的眼。
“把你法力收著點,擾了花時,花神不找你麻煩才怪。”
步霄剛收拾了“螣蛇”,一時忘了這茬,這時收起,眼前那一枝桃花已然開到極致了。
“你這些年越發不像樣了,西王母的人你也敢去招惹。”
兩人相交久了,彼此什麼德性都清楚,故淵上神見步霄不說破,便也未解釋,看著他一直盯著那桃花看,驚奇道:“我竟不知道你喜愛桃花?!”,言罷正欲伸手去摸一摸,被步霄一巴掌拍下,隨後還被瞪了一眼,像是在指責他:可遠觀不可褻玩。
“你若真的喜歡,聽說青丘的狐狸養了一大片桃林,你不若去看看?或者咱們一起去,你去看花我去看狐狸,順便嘗一嘗他們的桃花釀……”故淵上神腦海裡頓時出現了一片桃林,一雙素手,一碗醇酒,被自己說得正心馳神往,卻聽到冷冷兩字——“不去”,猶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雖已習慣了對方總是這樣打擊人的熱情,卻仍忍不住的搖了搖頭:“你這人,當真毫無情趣……咳,我到底是怎麼跟你成了朋友。”
“朋友?”步霄回過頭來瞟了故淵上神一眼,不用多說,故淵上神已經知道對方指責的是什麼,他假咳一聲,道:“我確是早來了,但你堂堂戰神,我怎能出手擋你威風,更何況你教訓一條區區小蛇我都要相幫,豈不是瞧不起你?!”
故淵上神已然忘了之前為“小蛇”正名的自己,心裡想著,我精心收拾了半天是去赴會的,當然不能動手了,那“小蛇”本就一身汙濁之氣,還被打得那麼難看,沾染半分就不好了,是以自然要站得遠遠的。
若那“螣蛇”知曉這位上神的所思所想,不知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你說得有理,上神花名在外,反觀我呢,爹不疼娘不愛,宮裡一順溜都是男仙,便連院裡的樹,我都從未見它開過花……於此道上,我確幫不上上神,上神還是另託人情吧。”
“……別啊,此事你不幫我,便沒人幫得上忙了!”故淵上神一邊討饒,一邊卻忍不住腹議,誰不知道這自古戰神便是天生地養,哪來的爹孃……連舐犢之情都不許有,遑論其他……卻到底沒有反駁,見對方毫不動容,便開啟摺扇,獨獨露了一雙嫵媚的眼拋過去,嘆道:“不幫便不幫吧,想來這便是物極必反了,多情上神與無情戰神,天造地設的一對,便是那月下仙人也牽不出這麼巧妙的姻緣來,我此後再不胡鬧,便巴巴伴著你可好?”
“……”步霄平素不愛多話,也就遇到了這個唯一的朋友才多說了兩句,但常常是說不過他的,是以說到最後都只有一句:“你再噁心我,我就要動手了。”
故淵上神往往見好就收,聽了這話便收起摺扇和眼裡的光彩,掐了掐時辰,便道:“走吧,再晚點趕不上了。”
“你這次究竟看上誰了?”
“還能有誰,西王母身邊的小青鳥唄,不過你放心,不是傾心你的那一隻。”
“哪隻?什麼鳥?好吃嗎?”
“……”
兩人說話間,步霄捏了個清風訣,將一身塵土吹散,正打算兩袖清風的翻上雲頭,卻被故淵上神一巴掌把法訣拍散了,於是不耐問道:“又怎麼了?”
“怎麼了?西王母壽誕,你兩手空空不說,衣服也不換,一個清風訣就打算這麼去了?”
“我去不就是給她最好的壽禮?”
“……”
看著故淵上神年紀輕輕的臉上將要露出一副老父親教育兒子的神態,步霄念動法訣換了身衣服,一個轉身將剛剛開放的桃枝折了下來:“行了,壽禮有了,再羅裡吧嗦的我就不去了。”
不等對方答話,步霄果斷掐了個訣,兩人瞬息便來到了崑崙山下。
這邊廂多情上神還在嘆息:“剛剛才戰了螣蛇子孫,你法力是用不完嗎?明明駕個雲過去就行了,幹什麼要用神行術?”
那邊廂無情戰神一句話就終結了話題:“跟你廢話半天,我耐心用盡了。”
“……”知情知趣的故淵上神終是沒有再回話了。
一陣酒香伴著清風送來,令人神清氣爽又帶了點甘甜後味兒,是瑤池仙釀沒錯了。
步霄的煩躁去了幾分,再看著手上嬌豔欲滴的桃枝,心情不免好了起來,想這宴會,不也全然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