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想去撿地上的東西,指尖卻偏偏離地面有一拃遠,完全夠不到空谷幽蘭女士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那三根黑色發夾。我咬著嘴唇,盡量彎曲著我那要疼炸了的腰,使勁的向下伸長手指,完全顧不上被汗水不斷沖擊的眼睛和脖子有多難受。
我身上那件權且充當睡衣的破衛衣,現在已經完全濕透了。
“鄭撼是兩把菜刀鬧革命,到了門口卻開不了門。這段時間鄭撼一直沒有開啟房門,他的門前是兩把菜刀。是,菜刀它只能剁菜不能剁肉啊!”韓大嘴感嘆著。
也不知道他說的菜刀到底是什麼。我在內心裡實在是想要懟一懟這個呱噪的韓大嘴,於是倒吸著氣嘟囔了一句:“不見得吧。”
我身體必須向輪椅的右邊斜過去才有可能夠著那三根該死的發夾,所以我心想先不管右半邊身子有多疼,夠到發夾開啟門才是關鍵。可是,我的右腿真的是疼得要爆炸了,疼到我尖叫著放棄了這次嘗試。
空谷幽蘭女士說得對,反正沒人聽得見我的叫聲,我為什麼不叫呢?
於是我一邊尖叫著,一邊向右下方伸直手指。
我的指尖仍然離地面一寸的距離,但我還是在發夾上方努力的觸探著;而我的右屁股彷彿快要噴出骨髓了。
老天爺啊!幫幫我!
我不顧慘絕人寰的疼痛繼續往下探著手指,我感覺到我的指尖明明已經碰到了發夾,卻沒想到指尖竟然把發夾往遠處推了出去。我只好往輪椅底下滑了滑,身子依然向右邊斜著,錐心的疼痛讓我連聲尖叫。
我張著嘴,舌頭像狗一樣耷拉在外面,口水混著汗水一滴滴的落到地面上。
我把發夾挾在手指前……挾上來了……差點兒脫手……最後,終於把那三根該死的發夾緊握在手中了!
我顧不上高興,而是趕快伸直身體,接著又是一陣劇痛。等我坐穩之後,除了喘氣,就再也不剩一絲力氣了。於是我只能頂著輪椅靠背,頭往後仰,將發夾安放在輪椅上,不敢再輕舉妄動。
接著我以為我會吐出來,不過最終還是熬過去了那陣惡心。
“你丫幹嘛呢?”過了一陣,我那“忠實的僕人”突然出言不遜的罵了起來,“傻逼嗎你?以為疼痛能自行消失?空谷幽蘭女士老愛引用她媽說的話,你媽也不是啞巴,她說過什麼?”
我覺得我可能有兩個“忠實的僕人”,他們的性格完全相反,因為從他們說的話中就能感覺出他們的性格差異。
但我更覺得我已經快被空谷幽蘭女士逼得人格分裂了——因為我腦海中不只有兩個僕人的聲音,還有一個韓大嘴的聲音!
不過冷靜下來的話,我想我的這位僕人說得對,我媽確實說過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