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玦抬起頭,茫然了一會兒,彎起嘴角笑了。
“有點,有點不記得了,嵐意,你在吃醋?”言罷也不等嵐意回答,直接就說:“我就曉得你會吃醋的,可是看到你還肯和我說話,我就安心,安心了……”
他眼皮子耷拉下去,頭也往下垂去,嵐意半天沒聽到後文,細看了看,才發現這人竟然直接睡著了!
她氣不打一處來,可念及他醉過去前最後一句話,還是同自己有關,怎麼也不好意思再把他趕去書房,最終只能嘆口氣,讓凝芙進來幫忙一起拾掇拾掇,又想法子喊醒他半刻,餵了一碗解酒湯下去,才安安生生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衛長玦清醒過來,望著微微泛白的天邊,發了會兒呆,慢慢地感到一股愧疚之情湧上心頭,想向嵐意道個歉,卻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且他起身後拿起衣衫,那上頭的脂粉氣,極香甜,極濃烈,真是連自己都聞不下去。
所以英明的恭王殿下做了一件誰也沒想到的事,他竟然下了朝後,親自去廚房,給嵐意做了頓早膳。
小米粥,醃蘿蔔,並兩個親自攤的煎餅,就已經是衛長玦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早膳了。
可僅僅是這樣,已經能讓下人們瞪著眼珠子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堂堂恭王,那可是皇帝的親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在廚房裡搗鼓,就算是京城裡稍稍有錢的人家,男人也絕對不會下廚房的。
在這恭王府裡,很多規矩,很多體面,主人家就像是不在乎一般,著實讓人大開眼界,而嵐意似乎還不甚領情,評價說這個餅子攤得太軟,若是再脆些就好了。
旁人不曉得,得到這樣的評價,衛長玦高興不已,嵐意肯同他如此不客氣地講話,說明是把昨兒晚上的那些事都揭過去了,他也主動和嵐意說起來與易斌他們之間的對話,一點不隱瞞。
“易家父子先前追隨四皇弟,現在鬧成這樣,可算是鬱郁不得志,所以言語之中,似乎是想走我這條道,看能不能換個主子。”
嵐意問:“你覺得他們是真情還是假意?”
衛長玦搖搖頭,“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來,只能感覺到易斌對我的態度和從前完全不一樣,裡面虛虛實實,很難判斷。”
嵐意感慨,“朝廷和後宅都是如此波譎雲詭,昨日和你稱兄道弟的,第二日便能在背後捅刀子,對於易斌這個人是否能成為你的幫手,我不抱太多希望,只盼著他能對錶姐好一點。”
衛長玦笑道:“好,我聽你的,也不抱太大希望,總之什麼都聽娘子的,準沒錯。”
嵐意“哼”了聲,“總是這樣的時候,才知道討好我。”
自然事實上長玦一直都在哄著嵐意,生怕她有什麼不快之處,傷了自個兒的身體。可在許多人看來,這樣的事挺沒出息,尤其是衛長澤,相當嗤之以鼻,話裡話外都宣揚著嵐意的不賢德,還說恭王府沒有三綱五常。
衛長玦和嵐意都不在乎,覺得這不過是他不得志的發洩,更認為若煜王府沒有舉動才可怕。
過得四五天,易斌果然帶著宛茵前來拜訪,嵐意也按照先前所說,請了妙筠和宛玉過來,一屋子女眷熱熱鬧鬧,小榮歡是人來瘋,激動得不行,跑來跑去渾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尤其愛往宛茵身邊湊。
可今日的宛茵,不能好生照顧小侄女兒,因為易斌幾乎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宛茵也有些懵然,明明生活看起來都沒有希望了,卻偏偏來了個轉折,易斌的態度,和從前全然不一樣,說話時溫柔,行動上體貼,目光也不離自家妻子,且好幾個晚上,都沒有往天香苑去了。
宛茵奇怪之餘,難免忍不住問一問,易斌便說:“我也是和恭王殿下學的,他待恭王妃好,所以恭王府的日子蒸蒸日上,或許從前就是我忽略了你,所以易家才會跟錯人,會惹惱皇上以至如今這個地步。”
頓了頓,他還問:“宛茵,你不會因為我跟錯了四皇子有可能引來滅頂之災,而離我而去吧?”
宛茵的心登時就軟了,從前對方給自己的造成的傷害,瞬間就被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