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母親命在旦夕,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要痛心,就連裴妙晴這樣咬著牙出嫁的,也想要從別處尋找寄託,何況衛長玦和皇后相依為命呢?
嵐意只有安撫他。
到得未央宮,已經是申時三刻,宮外守著的兩個太監,看見恭王殿下和恭王妃後,趕緊迎來上,顫顫地說:“菱角姑姑讓奴才們在這裡等著,說只要殿下和王妃過來了,就趕緊帶進去。”
衛長玦“嗯”了下,沉著臉,大步往裡走。
嵐意趕了幾步,低聲道:“長玦,不論母后是什麼情況,多半不願意見著你這樣,最好笑一笑,你支撐住了,母后就能支撐住。”
衛長玦點點頭,努力捏出一抹穩重的笑,“這樣看著好些了麼?”
“好多了。”嵐意伸出手去,給衛長玦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點點頭說,“走,咱們一起進去吧。”
未央宮裡的忙亂想來已經被菱角控制住了,往來的宮人遞熱水的遞熱水,換帕子的換帕子,相當從容,走到裡頭,菱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第一個上來行禮,“奴婢見過殿下、王妃。”
衛長玦頷首,不多說什麼,趕到了皇后身邊,她的面色比往常幾次昏厥時更加蒼白,但神情很安寧,彷彿只是在安睡。
衛長玦回過頭去,低聲問:“母后究竟是怎麼了?”
“主子方才還醒著在,這一瞬的功夫,又睡過去了。”菱角道,“奴婢將主子喊醒吧,主子吩咐了,若是殿下與王妃來了,一定要喊醒她。”
衛長玦道:“不,你先同我說說,母后的病怎麼忽然惡化成這樣了,之前不都好好的嗎?”
菱角嘆口氣,讓周圍的人都下去了,才講出一篇話來。
原來今天宮裡出了一樁大事,這瑛貴妃在長福宮裡無意間碰掉了九皇子生母恪嬪曾經送給她做生日賀禮的一隻瓷瓶,那東西化作碎片後她才發現,裡頭竟然有著一張黃紙,上頭寫著自個兒的生辰八字。
瑛貴妃當即著人出宮去打聽,想知道這有個什麼說法,結果民間道士講,黃紙上以硃砂書寫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再丟到一隻封閉的小物裡,就能礙此人運勢,甚至能讓他體弱多病,一生家人難全,困頓潦倒。
這事兒涉及怪力亂神,可不算小,瑛貴妃當即跑去皇帝面前哭訴,說就是恪嬪對自己懷恨在心,就是因為她幹了這種下作的事,才導致自己這兩年來頗為不順,甚至連親生孩子,都折損在畜生蹄下。
提起衛長浚,那也是皇帝心中的痛,難免震怒,更何況即使這些鬼神之說是無稽之談,平白想要害人,還是拿類似巫蠱的手段害人,也是宮中禁忌,所以他當即提了恪嬪來問。
然而恪嬪解釋不清楚,她說自個兒從沒有想要害人之心,更不會做這樣陰毒的事,自然並不曉得那張紙條是誰放進去的。總之她送禮時,可沒見著過這樣的東西。
瑛貴妃當時就駁她,“你的意思是,是本宮讓人放進去陷害你的?你這女人何必如此惡毒,本宮再怎麼,也不會拿孩子的事情來開玩笑,本宮的長浚死的那樣慘,你還明裡暗裡說這是本宮自己做下這種孽,你究竟有沒有心?你也是有兒子的人,你會把和長殊掛鉤的事情,隨隨便便交給老天爺,交給鬼神麼?!”
涉及兒子,恪嬪很容易就慌了神,她辯駁說:“當然不會,臣妾知道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有多重要,所以臣妾……”
“所以你就咒本宮,咒本宮的兒子!你知道本宮沒了任何一個孩子,都會痛不欲生!”
“不是的,皇上,請聽臣妾解釋,臣妾從沒有害人之心……”恪嬪磕著頭,無力地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