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芙憂心忡忡,“可萬一那男人和咱們老爺一樣站在那些姨娘那頭怎麼辦?自然,小姐,奴婢不是故意挑不好聽的話來說,奴婢只是怕您吃虧。”
“我知道你怕什麼。”嵐意曉得她旁觀了自己母親的事情後,心裡頭不相信男人,溫言安撫,“我阿孃和阿爹的事,其實你不太明白,有時候不是阿爹寵妾滅妻,而是我阿孃不屑於去說去做一些事。當然我不會這樣。未來嫁了人,凡事我都要和人說得明明白白,若是對方總對不起我,還有和離的路能走。”
“和離?”
“是,凝芙,要真走到了那一步,我一定是心如死灰了,也許和離後咱們會活得很辛苦,但有我一口飯,我就不會丟下你,你知道我的性子。”
凝芙心裡有些慌,“小姐,怎麼都不會走到那一步的,奴婢聽說人都瞧不起合離的女人,小姐那麼好……”
嵐意卻只問了一句話,“萬一呢?萬一我真的所嫁非良人,你還願不願意跟著我?”
面對這樣的問題,凝芙倒沒有半點猶豫,“願意。小姐,奴婢離了您,什麼也做不成,甭管去哪裡,小姐別拋下奴婢就行,可……小姐也別到那一步才好。”
夜裡的風一陣又一陣,把地上的雪都吹成了冰,五皇子衛長浚的喪禮也慢慢地走上正軌,因是最寵愛的瑛貴妃的孩子,治喪規格不低,皇帝輟朝三日,頻頻前往長福宮,親自安撫貴妃。
當然,大順眼下並不十分安定,北胡正是缺糧的時候,常常入侵大順的邊緣地帶,弄得民不聊生,朝廷幾次出兵,也未撈著什麼好處,對方將領利用對地勢的熟悉,反而打了幾場以少勝多的小仗,若不是大順底子好,兵馬糧草都富餘,恐怕北邊就要被拉開個口子了。
衛永蒼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最忌諱有動盪,大順用幾十上百年積累下的威嚴,不容許有任何人來挑戰。
為了讓前線的戰士們安心,這個年要過得好,賞賜要高高興興地發下去,大順的國威要趁這個這個機會揚起來,因此在衛長浚的事上,他已經和瑛貴妃說好,停靈不宜過長,傷心就那麼幾日,隆重的儀式也就那麼幾日,再之後,兩人就該都打起精神來,應付年關。
瑛貴妃最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得寵這麼多年,深知自己的男人眼裡還有這個天下。衛長浚的出殯這日,瑛貴妃雖然人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回到長福宮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鎮靜下來。
“清荷,小廚房燉的補養品可好了?宮裡面除夕夜宴一應要購置的物什,單子列出來了沒有?”
清荷是貼身婢女,生得很老實的模樣,實則甚是精明,主子的問話她很順當地回答出來,“燕窩羹奴婢已經著人去端了,知道主子現在就要用的。至於購置單子,內務府今兒一早就理好送了過來,奴婢讓人收著了,主子這時候看嗎?”
瑛貴妃點點頭,“拿過來吧,這些日子也辛苦他們了,又要讓長浚走得體面,又得備著之後的大節。傳本宮的話,除夕後論功行賞,除了邊關的將士們能得天家恩賜,他們也能得。”
說到“長浚”兩個字時,她的語氣明顯頓了頓,這個坎要邁過去很艱難,但接下來的事,她還是順順利利地安排了。
清荷一面從小宮女手裡接過單子往上呈,一面道:“有主子這句話,闔宮上下都要稱頌。”
瑛貴妃看著那單子,忽然問了句,“裴家的那個小丫頭,近些天又鬧出來什麼事沒有?”
清荷在這長福宮裡已經修得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主子問什麼就能答什麼,當即就把嵐意在金玉坊拎棗木算盤打人的事拿出來細細說了。
末了她道:“主子,奴婢看來,這裴大小姐真的是很不懂事,若真是嫁進了齊王府,也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