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被提溜起來的兔子有些呆滯,紅色的小豆眼毫無感情的直視著前方,蒜瓣嘴裡的兩顆大門牙不停咀嚼著,在此時此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那根斷指,就是被這對大門牙生生咬斷,然後吞進了肚子裡……
“去找骨……不,去找急診病房的楚老師來。”
值班醫生眼角一抽,覺得自己今天算是攤上大事了。
……
……
十幾分鍾之後,楚良火速趕到急診科,跟在他身後的是張虎和隋婉君。
簡單的瞭解情況之後,看著面前剛剛從兔子肚子裡剖出來的斷指,楚良也有些猶豫不決。
“家屬再植意願很強,我已經和他談了很久了,各種利弊都說過了,他們還是一根筋,必須要再植。”值班醫生顯得有些無奈。
從醫生專業的角度來說,末節斷指再植的意義並不大,單純就是為了美觀,何況末節指節還是被兔子咬下來的,在胃酸環境下呆了快兩個小時。
可以說,斷肢再植的條件極為有限,術後存活可能性很低。
但家屬的想法在場眾人卻也能理解。
畢竟孩子還小,不像成年人擁有成熟的思想和判斷力,缺失手指對於他童年的成長環境肯定會造成影響,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從小就和正常人不一樣,童年殘缺。
專業不能成為冷漠的理由,醫生還是應該保持溫度。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啊。”
張虎檢查了一下斷指,無奈的搖搖頭道:“每隔幾年總會有這樣不靠譜的家長,喂兔子就喂兔子,怎麼能把手指給喂進去了,還好送來的算及時,這手指被汙染的程度還不算太嚴重,只能說再植有一定希望吧。”
隋婉君還是在臨床上第一次見到斷指,短小的指頭安靜且突兀的躺在綠色的無菌治療巾上,由於剛剛從兔子的胃內被取出來,此時斷指上塗滿了消毒的碘伏,看起來更像是玩具模型,倒沒有讓人感覺到多少不適。
“每年都會有小孩子被動物咬斷手指嗎?”隋婉君有些好奇道。
張虎點點頭道:“貓咪、小狗、甚至上次我還遇到個在動物園裡喂大猩猩的,那一次是真沒辦法,大猩猩不是我們說剖肚子就剖肚子的,還要給它上全麻手術才能把斷指取出來,最後家長只能放棄。”
隋婉君頓時臉色有些難看,胃裡感覺在翻騰。
張虎看著隋婉君被自己嚇得小臉蒼白,忍不住充滿惡趣味的咧了咧嘴,然後轉頭看向仍在沉思的楚良,問道:“怎麼說老楚?這手術咱們接不接?”
值班醫生和隋婉君聞言也都看向楚良,在場的眾人都明白,此時此刻能夠拍板手術的,只有眼前這位雙鬢斑白的男人。
楚良沉吟片刻,說道:“倒是可以嘗試一下,斷指雖然在胃酸裡浸泡過一段時間,但所幸送過來比較及時,我現在看起來感覺也還行,而且家屬再植意願這麼強烈,我們肯定還是要尊重的。”
張虎摸了摸下巴道:“這臺手術要是想做,去咱們科的小手術室估計搞不定,末節手指再植,而且還是這麼小的孩子,得有專業的手術顯微鏡,而且手術器械也必須要有兒童專用的,咱們小手術室要啥啥沒有。”
楚良認同了張虎的說法,邁步走向護士站,拿起電話撥通了王勉主任的電話。
幾秒鐘之後,王勉主任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怎麼了楚老師?”
楚良道:“王勉主任,我這邊有個動物咬傷斷指的兒童,我準備給他斷指再植,想要找新手術室要個臺子,你能幫忙聯絡一下嗎?”
沒有任何猶豫和思索,王勉主任答應道:“我知道了楚老師,你稍微等一會兒,我現在就聯絡,好了我直接讓手術室通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