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三年,正月十六,身在武昌府的孫傳庭接到了聖旨,陝西、山西、湖廣、河南以及四川五省總兵,悉數歸其節制,南直隸松江府總兵劉良佐,參與剿滅流寇的戰鬥,其麾下大軍全數進入湖廣,歸孫傳庭節制,司禮監太監王永吉為監軍。
聖旨要求五省總督孫傳庭和監軍王永吉半年時間之內,必須徹底剿滅流寇。
這一道的聖旨,可以說是震驚上下。
從兵力上面來看,孫傳庭掌控的兵力,號稱超過了三十萬,其中劉良佐麾下十萬人,其餘五省總兵掌控的兵力,數目上至少有四萬到五萬人,以這樣雄厚的兵力剿滅流寇,可見朝廷是下定了決心的,以往從未出現過這樣的規模。
從重視的程度上面來看,也是絕不一般的,要知道集中這麼多的大軍,糧草消耗也是巨大的,不說五省總兵各自掌控的軍隊,就是調到湖廣參與剿滅流寇的劉良佐麾下的大軍,消耗都是不少的,這必須要朝廷拿出來銀子,依靠地方上供給,幾乎是不可能的。
朝廷拿出來多少銀子,其他人不知道,但大家可以猜測,不過有一個事實眾人也是清楚的,那就是所有撥付的銀兩,都是監軍王永吉掌控的,這是朝廷的規矩。
孫傳庭在南陽府和汝寧府穩定民生,徵收賦稅,以穩定麾下大軍的事宜,得到了皇上的讚譽,可是兩個府的老百姓,無論如何都無法承擔十餘萬大軍的開銷,所以說軍餉和糧草方面的開銷,還是要依靠朝廷的撥付。
南京,兵部。
鄭勳睿看著朝廷的邸報。臉上帶著譏笑的神情。
徐望華已經進入南京兵部做事情,其身份是鄭勳睿的幕僚,馬祝葵和李巖成為了鄭勳睿得力的助手,儘管馬祝葵是南京兵部左侍郎,但在諸多的事情方面,還是要徵詢徐望華的意見。李巖身為兵部郎中,一般都是跟隨在徐望華的身邊。
此時還在春假期間,南京六部和其他衙門一樣,看不見什麼人。
看見鄭勳睿的神情,徐望華首先開口了。
“大人,屬下覺得孫大人日子並不好過。”
鄭勳睿扭頭看著徐望華,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朝廷將松江總兵劉良佐調遣到湖廣,參與到剿滅流寇的戰鬥之中,劉良佐麾下號稱十萬大軍。調查署實際掌握到的情況,其麾下只有五萬多人,也就是說孫大人能夠直接掌控的大軍,人數最多就是十萬人左右,至於五省總兵掌控的大軍,根本不可能參與到剿滅流寇的事宜之中,他們必須要守衛城池。”
“皇上這道聖旨,看似是賦予了孫大人重任。其實不然,真正掌控大軍的是監軍王永吉。一道聖旨就控制了五省大軍,還有劉良佐麾下的大軍,想必有很多人不舒服。”
徐望華的分析,得到了鄭勳睿的讚許,看著鄭勳睿頻頻點頭,徐望華再次開口。
“屬下也是受到大人的指點和齊啟發。才有了這番判斷的,大人早就預料到襄陽府城的失陷,屬下是佩服之至,若是不能夠做出有用的分析,也愧在大人身邊了。”
“徐先生可不要有這等的想法。好了,你說說皇上聖旨對南直隸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屬下覺得是好事情,正如大人分析的一樣,朝廷的主要注意力,已經集中到剿滅流寇的事宜上面去了,皇上這道聖旨,就是最好的體現,松江總兵劉良佐被調離,南直隸之軍隊,也就是南京京營和淮安衛漕兵丁了,衛漕兵丁還是從南京京營抽調的,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是人心惶惶,畢竟維持軍隊需要開銷的,甘大人拿不出來那麼多的銀子,故而衛漕兵丁怨氣沖天,沒有絲毫戰鬥力,不值得考慮,剩下就是南京京營的近五萬軍士。”
徐望華說到這裡的時候,發現鄭勳睿的面容異常的平靜。
徐望華重點考慮的是南直隸的事宜,其所有的思維,基本都是傾向於南直隸的,在他看來,朝廷調遣駐紮在松江的軍隊進入到湖廣,減輕了鄭家軍的壓力,都是大明的軍隊,採用強制進攻的方式掌控南直隸,還是不合適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朝廷不斷的調遣駐紮在南直隸的大軍,這樣才能夠避免衝突。
南京京營是不可能調遣的,除非是京城遭遇到巨大的危險,衛漕兵丁本就是從南京京營抽調過去的,這一萬五千人的隊伍,目前很不穩定,關鍵是餉銀一時間難以到位,想想也是,漕運都無法維持正常,就不要說掙到餉銀了,衛漕兵丁的餉銀基本是依靠漕運獲得。
嘴上說得再好也沒有多大的作用,關鍵還是依靠實力,鄭家軍進駐南京,駐紮在秣陵鎮之後,南京的局面發生了很多微妙的變化,就連南京京營的總兵賀人龍,也曾經兩次到秣陵鎮的軍營拜訪,而南京兵部尚書鄭勳睿,更是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儘管大家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誰都清楚,憑藉鄭家軍的驍勇,想要掌控南京城,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