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腸小道上,樹影婆娑,一層層印在琴姝的眼前,讓她看不清地上的細節,只能藉著依稀的月色摸索著前進。
乾淨的素衣已經沾了不少塵土,腳上的繡花鞋更是不見原來的面目,唯有一雙的眸子依舊清亮如水,一身氣質不減。
衛非言得到琴姝的答案後,丟下一塊白玉令牌便又飛身離開了。琴姝起身,也欲離開,空中忽傳來他的聲音,如玉山之石。
“此乃信物,明日酉時帶著它來秦樓尋我,愈時不候。”
過了半晌,空中再無其他聲音,只留樹葉簌簌作響。衛非言沒有說,琴姝不來會怎樣,但兩人都心照不宣,閉口不言。
接觸不過一柱香時間,琴姝卻是對衛非言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他絕不行無準備之事。她也歇了逃離的心思,隨遇而安吧,先將這具身體的身世來歷弄清楚再言其他。
清冷的月色落在琴姝身上,一身素衣在層層樹身間尤為顯眼。夜幕中,幾戶農家小院靜靜佇立其中,微弱的燭火將人影照得虛晃朦朧。
琴姝上下細緻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飾,將包袱斜挎在肩上,腳步輕快地走近小院。現在城門應該已經關了,只能先在找一家小院借宿一晚,明日再進城了。
“叩叩叩”
屋內一名挽著髮髻的老婦正低著頭,借微弱的燭火將手裡的麻布衣服細細縫合。聽見敲門聲,她將針扎進一旁的布包上,艱難地起身,右手扶著腰身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前。
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的明亮,讓她渾濁的眼睛似看見了天仙下凡。老婦眼前的少女似才從林間走出,髮絲略顯散亂,一雙眼眸卻如月光般清澈乾淨,好似會發光。
老婦在秦城邊生活多年,也曾進出過秦城,有幸見識過秦城裡的各色佳人,卻自認從未見過一人有眼前少女這般的氣質。若空谷幽蘭,卻又似林間清風,便是周身狼狽亦不減她一絲清雅。
“老人家打擾了,天色已晚進城無望,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晚?”見老婦人緊盯著她,不言一語,琴姝對自己的樣貌有了幾分好奇。
能引起旁人這般反響,不是極好便是極差。只是,琴姝注意到老婦眼底的豔羨,這應該是極好的吧。
少女的聲音亦如天外之音,似流水潺潺,悠揚請脆。老婦收起飄轉的思緒,凝視著眼前的少女,慈祥一笑,道:“自是無妨,只是小院簡陋,怕姑娘住不慣。”
少女一身肌膚白皙似雪,嬌嫩細膩,也不知是月色襯人還是人比月明,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聞言,琴姝掩嘴,嫣然一笑,道:“若無婆婆收留,小女便要露宿荒野了,何來嫌棄一說。”
老婦亦是一笑,忙轉過身,將琴姝引進屋內。屋內一片昏暗,只窗邊一盞油燈讓整個屋子沒有一片漆黑。
老婦從床底取出一床褥子,帶著琴姝走進內屋中,內屋裡只有一張木床,上面鋪了一層稻草,顯然是許久都沒有人住過了。
“這裡一直都是我家那兒子兒媳在住,只是現在他們在秦城有了家業便空餘下來了,還望姑娘不要嫌棄。”老婦一邊鋪著被褥一邊向琴姝解釋道。
“婆婆又說笑了,倒是我叨嘮了您。”琴姝站在床邊幫老婦整理著被褥,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