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宮裡的四位妃子,唯有茵妃深得小皇上的屬意,奈何,偏偏是井皇叔那邊過來的,小皇上心中多少有些彆扭,這幾年亦是離不開,又恨得不行,就是在這一愛一恨之間,越發的喜歡茵妃了。
“皇兒還是這麼頑皮,到父皇這裡來。”小皇上伸手雙手,大皇子蹣跚的步履,卻走得極穩,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摟著,卻是滿滿的父愛。
水榭中央有亭,四方而築,飛簷斜瓦,簷角如雛燕展翅,垂掛銅鈴。風過鈴動。清脆動聽,奪人耳目。亭柱垂幔,白紗縹緲,欲隱欲現,宛如仙株。
一家三口在帷幔之中,倒顯得安靜祥和,一派祥瑞了。
李公公和榮南都站在亭邊候著,李公公和榮南是同鄉,倆人私下來多有來往,此時,在皇上面前,彷彿多麼不待見對方似的。
齊尚書坐在太皇太后下手,將齊妃的境況打聽了些,太皇太后說的一絲不漏,沒有任何的隱瞞。
齊尚書知道,驚心動魄的皇族爭鬥中,看似一切平靜無波,其實,暗潮湧動,處處都是殺機四伏,“齊妃是臣的女兒,自小嬌生慣養,未能將性子教好,臣慚愧。”
太皇太后倒是很和氣,心中已經有了盤算:“巫蠱之門今年朝廷撥給他們的銀兩,可有到位?”
“還不曾,因著北國大軍壓境,墨國這一戰勝負難定,若是北國取勝,我們亦要做到糧草儲備,以備不時之需。故而,還未曾給巫蠱之門送去,太皇太后的意思?”
“那就先放著吧,哀家覺得還是國事為重。”
齊尚書遲疑一下,“若是皇上問起?”
“齊妃那裡不過是使些小性子,皇后人選,自有哀家與皇上定奪,過幾日,皇上氣消了,哀家會讓她出來走動的。”
齊尚書馬上起身:“太皇太后為國思慮,臣會謹遵太皇太后教誨。”
大祭司望著雨幕如斷線的珠子,越發的細密了,他額頭的汗水亦增多了,心悸是巫蠱之門的死門,這麼多年,他努力去爭取,還是未能配置出藥丸,本以為聖女一脈到位,便可事半功倍,原來還是欠缺很多。
他捂著心口的位置,嘴唇發青,二師弟此刻進來,驚慌失措的將大祭司扶到床上躺著,倒了一杯茶:“師傅,您怎麼樣了?”
大祭司緩緩氣,“你守在門外,別讓任何人進來,就說我睡了。”
看著徒弟出門,他用手緊緊的握著心口,他是自找苦吃,當年的錯事,造就了今日的難堪。
若是讓明江幾位族老知曉,他今日亦是這般模樣,大祭司的位置就要易主了,他要抓緊節奏,趕緊配置出藥丸,才能以絕後患。
二師弟站在門外,時刻注視著屋內的動靜,臉上帶著一抹那一琢磨的表情,似笑非笑,卻又是滿滿的擔心。
明江饒過其他族人,巧妙到了聖女所在的藥材屋,慕青正在翻看著這些琳琅滿目的藥材,她對這些都是一知半解的,身子骨不硬朗,產生幾分興趣,卻不擅長。
“慕青公主,在下明江,我們以前見過的。”
一方黑檀繡銀竹屏風半隔出寧靜空間,精緻毯席旁,三足黑石小鼎裡燃著上好的沉香,淡白微涼的煙氣裡,慕青長髮微散。
“明江族老,您老在族裡德高望重,亦該知道,深夜到姑娘家的閨房,有失禮儀。難不成本公主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嘛,還是明江族老覺得,本公主就是個好拿捏的。”
慕青按著袖子裡的微小箭筒,一觸即發。明江被慕青幾句話羞臊的臉頰發熱,卻並不打算退縮:“慕青公主,北國皇室有意讓在下救你出去,若是信得過在下,還請跟著在下走。”
“信不過。”慕青回答的斬釘截鐵。
“明江族老回去吧,放心,今晚之事,我不會與第三個人說起。”慕青才不會傻傻的被人利用,北國接她回去,就是她還有利用價值,若不是,那便是南盛國要拿她做籌碼,與其被他們呼來喚去,不如就待在巫蠱之門,看清形勢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