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書生步子沉穩,大概是因為吃飽喝足有力氣。藍暖玉是個話癆,不時問起書生這五年山下的事情,她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只時想確定書生沒有說謊。
書生說的話與他們知曉的沒什麼過大的出入,三人後面說的都是些對物是人非的感嘆。
三人走在竹林中,稱之為竹林,卻不是林,早些時候,竹子也被人挖吃完。此時的竹林全都是些一尺多長的小嫩苗,滿載著生氣勃勃的萬物復甦之意。
大地忽然一震,藍暖玉道:“夜暝痕,你可有感覺到什麼?”
“龐然大物,三人多高,自東向西而來。”夜暝痕說著,神色一冷:“是那個機關人。”
藍暖玉驚訝道:“哪個機關人?你說晉雨文把我們領去的小廟?那個機關人不是那個叫蓮兒的女子嗎?而且……不是被分屍了嗎?”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夜暝痕停下腳步,抬起右手道:“你們先找個地躲起來,機關人衝我們來的。”
“哈哈哈,你們想去哪裡?”晉雨文坐在機關人的肩膀上,畫著妖冶的紅妝,一身紅綢將她的身子遮住,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國師。
“晉雨文,你不應該在皇宮嗎?”藍暖玉問道。
晉雨文笑嘻嘻的像是一條美女蛇,漂亮而危險。“我在皇宮作甚?那個地方無聊至極,哪有人陪我玩兒?”
“這機關人……”
晉雨文得意地摸著機關人的頭,臉上的笑容驟然收住,她蔑視地看著夜暝痕和藍暖玉道:“我爹死之時,將他的法力移到了我體內。雖然還沒全部移完,但也夠用了。”
“那魏宗豈不是白死?”藍暖玉問道:“晉雨文,你爹晉掌櫃害了這麼多人,你還要走他的老路?”
晉雨文把玩著紅綢說道:“他的老路是什麼,我不知道。只是現在,我要為我爹孃報仇。”
“慢著慢著,你嬸子和你叔叔的死,你原諒你爹了?”藍暖玉面對這條半路殺出來的蛇很是不知所措,這好不容易魏城的人禍要過去,怎麼又回來?
“不,我嬸子和叔叔還活著,他們只是換了個方式罷了。”晉雨文摸著機關人的頭說道:“他們現在這樣有何不好?也不會偷摸離開我,還能幫我做很多的事情,這不是比原來好的多嗎?”
夜暝痕看看機關人的眼睛,那人分明已經死了,眼睛沒有眼白,是一團深不見底的黑眸,死魚的眼睛便是如此。
“可有人同你說過你這是病,得去看郎中。”藍暖玉道:“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孩童。”
“我不是孩童,我同你們差不多,要不是天地對我不公,我怎會這樣?”晉雨文憤怒地吼了一句。
吼完,她又拍著自己的胸口道:“我聽你們廢什麼話,殺了你們便可。哦,對了,飛寮堂的事情你們也不用再費心。我爹他臨走之時,已經將飛寮堂對他的禁制解除。
解除禁制這件事還得多謝那個傻皇帝,他的虎嘯龍吟竟然有這種用處。你們過一會兒到了黃泉路上,要是趕得上他,記得幫我給他帶句話:這麼愚蠢,下輩子莫要做人了。”
“小小娃娃,口氣倒是不小。”夜暝痕雙指併攏在空中畫出一道符咒,朝著晉雨文打過去。一把銀晃晃的劍從他的身後飛出,夜暝痕一把抓住劍柄,對著晉雨文直插而去。
符咒還未靠近晉雨文,機關人便以掌應敵,坐在肩頭上的晉雨文則是穩穩當當,拍著手笑得開心。
“不夠厲害,不夠厲害。”晉雨文坐在機關人的身上哼著歌,不時‘咯咯’地笑著,紅綢纏繞在她的身上,夜暝痕知道,那點才是她的殺手鐧。
夜暝痕提著雪月劍看準機關人的頭顱,飛快奔跑過去,一腳蹬在一棵還算強壯的竹子上面,一腳剛蹬上竹子,另一腳趕緊跨出一步。
竹子韌性極好,被夜暝痕一踩,整棵竹子呈現出一道彎曲的弧線。夜暝痕屈膝用力一躍,竹子便將他彈起,藉著竹子施展出來的力量,夜暝痕翻身一躍,左手彈出一根細細的銀絲捆住機關人的耳朵,再用力一扯,整個人朝著機關人的頭飛過去。
晉雨文眼色一冷,纏在她身上的紅綢蛇得到指令,飄出一大段衝飛過來的夜暝痕迎面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