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的流水聲和著笛聲在清幽的山谷迴轉,夜暝痕本是想去看看空師父,在空師父的衣冠冢前,他又看到那個幾個時辰前才看到的私塾老先生。
老先生在衣冠冢旁邊盤腿而坐,渾身被一層銀色的光輝籠罩,月光下的身影宛如仙尊,與之前見到的佝僂老者,實在是無法聯絡在一起。
夜暝痕收起雪月劍走過去,雙手抱拳屈身行禮,但見老先生閉目吹笛,他並未出聲。
曲終,老先生放下手中的竹笛。他望著隱隱漏出的小村輪廓問道:“這曲子如何?”
“這曲子是先生哼唱的那首吧?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蜿南之巔,月下繁花從簡……”夜暝痕順口就能說出來。
“夜山長果然記住了。”老者滿是笑意:“風花雪月是兩把劍,一把雪月不用多說,另一把風花劍的位置便藏在這曲子裡。”
夜暝痕不知該不該問,這個老先生在小漁村已有多年,但是今日這樣子是自己第一次見。老先生之前的樣子一直是神志不清,剛說過的話,下一刻便忘了,也記不住人,可是現在的老先生除了面容一樣,找不到半分之前的影子。
“夜山長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老夫吧?且聽我細細道來。老夫乃是此處鎮守一方的山嶽小神,守著妖界口的一方天地。”
老人淡淡地說著,夜暝痕聽到這個從未聽過的山嶽小神,眉頭一緊。幸好沒有帶藍暖玉來此,不然那個暴脾氣的傢伙,定是衝上去便給老頭一下。
“為何?”夜暝痕開口問,老人擺擺手,示意他聽自己說話。
老人道:“夜山長,老夫的時間不多了,你聽老夫說完,自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風中混合著青草香,切實令人心曠神怡。只是此時是夏夜,白日裡下過雨,興許是溼氣太重,老人將手搭在了膝蓋上。
“老夫是一個奉命守妖界口的小神,其實我只是一個人,你們妖界出兵人界,老夫才會給天界傳個信。除此之外,老夫實在是沒什麼用,所以夜山長也莫要怪老夫之前空師父身隕沒有出手,老夫若是出手,最多能衝上去‘啊’一聲。”老人望向村子的方向:“多好的村,還是留不住。”
“老先生這是何意?我晚輩雖說是妖界而來,在小漁村也是待了多年,早對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有了感情。故用司罩將小漁村護住,先生多少應該是知道。”
山嶽小神,管他是個大神還是小神,老先生既被稱作是神,那便比村中的那些百姓知道的要多。
“嗯,夜山長有心,只是這小漁村本就留不得,這麼多年來,空師父一派守了多年,最後可是一個都沒有好下場。唉,沙安鎮的那場怪病是邪物所致,可是那邪物連天界都壓不住,所以只能想法子將一個村子毀去。”老人搖著頭道:“萬事有因必有果,夜山長,若是小村守不住,適而棄之,未必不可。”
“怎麼能棄之,聽老先生的意思,這小村子要有
災禍。”夜暝痕不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外面兵荒馬亂一片狼藉,小鎮裡面卻是其樂融融,橫豎不像是有災禍的樣子。
老人的眼中有星芒,他道:“老夫很佩服夜山長的憐憫之心,可是世間本就多的是無能為力之事。”
夜暝痕有些急了,這個老頭倒是是弄虛作假,還是我虛張聲勢,說的一套一套的,小村到底怎麼了他又不說。“你莫要繞我,你便同我說說,這小村子到底怎麼?”
“沙安鎮本該不復存在,可是空師父的師祖一意孤行,要將沙安鎮的百姓救活,最後成了百屍洞的那個結果。他們在此多年,本是彌補自己的過錯。該毀的總是要毀,無人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