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是眼前一群靠著家中長輩的二世祖能比擬的,在林媱眼裡林大人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仙人,哪裡是地上的泥巴星子所能比的。
“林大人,來嚐嚐這杏花酒,可是今年新釀的。”去而赴返的林瑤端著手裡的杏花酒,正好看見自己從小養在院中病懨懨的表妹正跟她未來的心上人說話,心裡就跟燒了一把無名火熊熊烈烈。
“喲,表妹今日竟然捨得出門了,怎麼不見伺候你的丫鬟。”扶了扶微亂的髮鬢,正欲坐到林朝歌身邊。
卻被茶葛黑著臉拿著刀趕走了。
“哪裡來的下賤東西這麼不知規矩。”林瑤皺眉道:小“廝自有小廝該呆的地方。”
話罷,林瑤一指一側廊下。那裡站著一排廝、丫鬟,正是這些前來參宴的客人帶過來的。
“表姐,那位是林大人帶來的人,怎麼能和那些小廝一樣。”衛箐箐的氣色比起前面幾日倒是好上不少,今日內罩一襲櫻粉色交領半臂裙,淺杏色桃花繡下裙,外罩一件碧羅色大袖羅紗,清清爽爽的就跟從畫本中走出來的仙女。
“林大人帶來的下人自然不能跟其他小廝相提並論。”說出這話的時候若是她的臉沒有憋青到扭曲倒是更有幾分說服力。
林朝歌搖著灑白玉水墨畫摺扇輕扇後退半分;“你身上味道太重了,燻到本官了。”說話,輕勾唇角,面容清朗,如玉君子,杏花飄落,如雨如花。滿滿當當一陣花雨浸在春日暖陽中,席捲了大片宴案。桂花糕上落下新鮮杏花,杏花酒裡也飄上一些,男人頭上,身上,窸窸窣窣的被覆了一層。
林瑤被笑的一恍神,竟然就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不過說她身上臭一事使得她一張臉又紅又白,甚至是委屈得要落淚。
一個女子大庭廣眾下被男子說身有異味,還是心儀之人,即使臉皮在厚也還是個小姑娘,見人哭著跑了,又打發走了衛箐箐,後面的林朝歌倒是落得個清淨,果然她的選擇是對的,出門帶個煞星就跟帶了張平安符。
只不過臨在散宴的時候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駙馬爺,整個人比之前面色紅潤不少,就是眼下有些青黑,旁邊站著一個粉衫羅紗裙的女子在旁伺候,還有上一次在杏林見到的衛家姑娘。
衛家姑娘共有三位,不過要說最受衛老爺寵愛的不是衛家姑娘,而是林家侄女,林媱。
“吱呀”一聲,房間的雕花黃梨木門被人推開。
正在房間裡吸溜米粉的林朝歌連忙抬起頭來,嘴角還粘了顆碧綠蔥花,那紅木螺金絲楠木桌上擺放的白瓷八仙過海碗看起來比她整個腦袋還大。
這米粉是青山用餾飯曬乾,搗碎細篩, 再用大紅棗子蒸熟搗汁, 摻和進幹米飯裡製成幹米粉, 從長安帶過來的。幹米粉一煮開, 盛碗, 上頭添一整塊滷牛肉,窩了個溏心蛋,細看可見其被切的紙薄, 層層疊疊的堆在米粉上,浸在湯汁裡。湯麵上灑一些乾的梅花瓣, 鹹香中還混著一股甜膩。燙底燙著些素菜,林朝歌一筷子下去夾起來兩根青菜加豆芽, 扔進嘴裡。
“少爺,林府的請帖?請我們去賞桃花?”喜兒原本不餓的,可是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感覺自己也餓了。
林朝歌用手指撥開那請帖看了看,蹙起秀眉,混身寫著抗拒二字。
“在去廚房給我煮一碗,多加牛肉少放青菜和豆芽,在加一勺辣椒和倆個鴨爪。”接著又當個沒事人一樣埋頭苦吃,活像餓了百八十年的惡鬼投胎。
林府的賞花宴,是特意為林朝歌和何請讓開的,即使整個汝陽都知道他們已經此地鬧翻了,二人門口相遇,冷哼一句各不相識。
林府和衛府離得近,位置不過相鄰加上又是親戚關係,自然共用一處桃花林,周邊因著水渠,桃花的長勢極好,院中又移植不少名貴花蕊,引得彩蝶覓香而來翩翩起舞。
滿園花香,三徑吐幽,輕肌弱骨,蕊泛流霞。朱唇一點桃花殷,宿妝嬌羞偏髻鬟。
“林大人,駙馬爺,你們就是逛遍這汝陽州,都沒有一處能比得過老夫這處的菊園。”衛老爺自持年歲,在他們二人面前自稱老夫倒是個膽子大的。
本想著走在人群最後頭的奈何天不隨人願,林朝歌只能被迫帶上假笑營業,心裡不停的唾罵蘇滿那傢伙怎麼還沒回。
因她的官職最大,加上來了汝陽不過幾日就雷厲風手段殘忍的處理了原莫知府一家,眾人見到她笑眯眯的時候總忍不住心裡發怵,生怕這廝笑面虎會做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