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歌聽見門被帶上的細微聲音,窗外寒風颳得樹葉婆娑作響,關上半開的木製雕花窗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煩悶,大被蓋過頭,強迫自己快速入睡。
洛陽,洛陽,洛陽,她好像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那人了,說不思念都是假的。
喜兒說得對,長安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第二日,天空微微下起了細細小雨,配合著刺骨的風,颳得人從心底裡發冷。
最近長安城內出了倆件大事,一是前段時間新開的弄笑樓鬧出了人命,一大官家的夫人將一花魁女子當場活生生打死,場面不可謂不血腥暴力,偏偏這大官平日也是個妻管嚴,看著自己寵愛的青樓女子死了,一時之間發了火,吵著鬧著要休妻,大官家夫人也是個暴脾氣加上出身高貴,二人打了一架後當場合離。後面大官被擦出貪贓枉法,革了官,合離後的大官夫人快速找了一個新的小白臉,快快活活的繼續關上門過日子。
聽話現在那大官後悔得天天蹲門口唸酸詩,就等著昔日夫人回頭,再續前緣。
第二件事就是當今聖上要為幾位適齡中的皇子相看皇子妃,據說會在明年開春的四月份大選,林朝歌初初聽聞,腦海中蹦躂的就是原書中劇情,白菱貌似差一點成了白清行的側妃,這也是虐戀情深中的一大看點,反正書裡怎麼狗血怎麼來。
只不過這一切跟她有什麼關係,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對。
來年開了春,林朝歌就滿十七了,五官徹底張開,不再像小時候營養不良的狐狸崽,精緻清雋,公子周身玉立,風華內斂,當世無雙。清古冶豔,秀潤天成,狹長眉眼上挑時反倒多了一絲邪魅的味道,唯一的壞處是她依舊沒有喉結。
四年一次的秋闈,距離書上的劇情走向越來越快,距離她嗝屁的速度也在慢慢逼近,距離劇情觸發點還有大半年,是生是死堅定一瞬間,她記得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距離是什麼,她倒是忘了,不過依稀記得跟大皇子妃有關。
十一月份的細雨若是不介意間澆在人的身上冷冰冰的,就像有股子邪風入體似得,凍得人從心底發寒。
“林兄,早上好。”相處久了,自然黑的祝離伸手對著前面不遠之人打招呼,帶著一柄純白油紙傘立在馬車旁。
“早。”林朝歌嘴裡還叼著一張城門口的芝麻大餅,不緊不慢的走著路,眼皮子墜拉著,一看就是昨晚睡不好。
“林兄今日怎的還是一如既往來得早”。
天氣漸冷,連帶著起早的人越來越少,誰都不想離開那張溫暖舒服的床,恨不得上輩子就是一條棉絲,此生與床不離不棄。
每日的課程枯燥乏味,教室裡生了火爐,緊閉門窗,暖烘烘舒服得只想睡覺,加上第一堂課是向來一脾氣溫和好說話的常夫子,趴下的人已去八九,林朝歌昨夜睡得遲,早上生物鐘準時叫醒,耳邊迴盪著夫子催眠一般的碎碎念,終是抵不住濃重睡意襲來,沉沉睡去同周公夢中探討學問。
“林言,有人找你。”睡得正迷迷糊糊中的林朝歌聽見有人喊她名。
那人見沒有回應,又伸手戳了戳她手臂,有著起床氣的人差點兒沒有當場發飆,只是頂著濃重寒氣啞著嗓音道;“誰”。
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此時此刻滿臉都寫著別惹我,大爺現在心情很不好。
“是三殿下找你,他讓你等下到竹裡去一趟。”被叫進來跑腿的同窗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到一張剛被吵醒的睏倦芙蓉面,心口莫名漏了一拍,學府內人都傳除了長安三大公子外,來自洛陽的林朝歌同樣生得色如春花,甚至比其過之由不及。
因她被傳出是兔兒爺的大料,有不少明裡暗裡同樣好這口的人三天兩頭狂獻殷勤,就差沒有直接寫自薦枕蓆只求一夜,不過下次都是被狠狠算計一番,落得個灰溜溜的狼狽,嚴重一點兒的以被趕出學府,乃至長安。
其他人也默默懂了這人不是心善之輩,久了打念頭的越來越小,卻並不妨礙他們三五時欣賞美色。
“好,謝謝。”被這一打岔,林朝歌完全沒了繼續睡下去的睏意,眼眸半垂,遮住沸騰翻滾的濃重煞氣,及腰的青絲傾斜遮住有些扭曲的恐怖笑意,掩在袖口下的手緊握青筋暴起,瀟景宸,至死都不會忘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