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漸漸不復暑熱,初有涼意。
又在忐忑中度過了些許時日,白嫤便就迎來了自個的生辰,這回又因著懷有身孕,故而府中一改往日低調的做派,為白嫤不算靡費的操辦了一場,亦顯得這位蘇府的少夫人極盡榮耀,更勝從前的公主身份。
公主成婚歷來乃為下嫁,夫家則是高攀,可放眼帝都的貴婦千金們,但凡提及白嫤的婚事,皆免不了嘖嘖稱羨..
蘇府眾人上至侯爺,下至奴僕,沒有一個是張揚的性子,哪想這一家子寡漠的脾氣反倒成全了白嫤,不必奉迎長輩,籠絡下人,過得倒很舒心。
從前言道,總覺方醒真真是承了蘇氏一族的嫡傳,文韜武略不在話下,處事之道則更勝於藍,看著當真不是個好相處的小姑子..可也就是這樣一個機敏善變的人,白嫤說出口的話語,她懂,白嫤不曾說出口的情緒,她更是明白。
整場的生辰宴會下來,白嫤也就只管坐著聽她最為喜歡的戲劇,臺上的名角是方醒一早打皓月國請來的,宮中的娘娘們聽說後好不慪氣,不過是因著太后的事情不好將戲臺搬到自個眼前。
還有那些個句句恭維的話別說聽不到白嫤的心坎裡,連她的身都近不了,只是..要除了那位被太子殿下帶來的不速之客,又..
當葉如煙偏弱的步子隨著太子來到,眾人驚異的眉梢恨不得能飛到天上去,童謠更是冷嗤著靠近白嫤,對他二人抱著不加掩飾的敵對態度,縱然方醒能不計前嫌,葉如煙當初的那把刀,可是比刺到童謠身上還要讓她疼痛。
眾人的輕嘲聲對於葉如煙來說,如刀割水一般,而太子一派的不威自重,單以目光便將所有的聲音壓了下去,那些人只好躲的遠遠的悄悄啐上一口,恨不得將唾沫噴到葉如煙的臉上。
葉如煙在太子的示意下拿出一方錦盒,白嫤開啟瞧著是一支刻紋精美的石榴髮簪,既不是極貴重,又有多籽的好寓意,她便回了謝收下,隨之不溫不火的請太子與葉如煙坐下聽戲..
那些個小姐們見此更是恨毒了葉如煙,或者說是豔羨才更為確切,太子此番,足見是原諒了過往。
次日午後。
白嫤素來喜歡在涼亭內的搖椅上小憩,半寐半醒間轉了個頭望向池塘方向,只見蘇柝如雕像般的默默負手矗立,單是那樣一個沉寂的背影便使白嫤不勝傾倒,一陣徐風劃過,高高低低的殘荷舒展在水波之上,白嫤的臉上也蕩起了笑顏。
蘇柝彎眸回首,快步走向想要起身的白嫤,在旁拽了個坐墩緊挨著搖椅坐下,白嫤笑意綿綿的為他整了整衣襬,蘇柝順手便就握住了白嫤蔥白的指尖。
“夢到我了嗎。”
“這不是正在夢中..”
白嫤的語調也比往日軟了三分,比起在蘇家得到的所有一切,她獨獨最愛這一樣,便是眼前寬厚溫存的蘇柝,沒有了在外的凜冽氣場,有的只是對她的情真意切。
“夫人的夢夫人做主,可有什麼吩咐為夫做的。”
“那便勞夫君為本夫人捏腿吧..”
蘇柝哂然,依然握著白嫤的小手,另一隻手不輕不重的遵從著白嫤的命令..白嫤低首淺笑,唇角的甜蜜之*不散,兩人就這樣笑了一陣,才回歸到正題上。
“今日不該休沐的,可是發生了何事?”
“恩,夫人近來不大痛快,我瞧皇上回後宮用的午膳,便就同子凡調了班回來,好多陪陪夫人。”
蘇柝劍眉微揚,炯炯的眸光注視著白嫤的面龐不勝關切,白嫤愣了愣,隨即便笑了。想到原來如此..這一家子異口同聲的要為她辦壽宴,竟是都以為白嫤心情不暢。
“這..是我不該,讓祖父和母親憂心了。”
“出嫁從夫,你縱有什麼不該,也是為夫的不該。”
蘇柝的聲調低磁婉轉,這番親熱體己的言語使得白嫤心頭泛起漣漪,好似那盪漾的碧波,往來纏綿,起伏不定。白嫤當下緊緊的回握住了蘇柝的手,彷彿他那手心的溫暖便是蕩平前路坎坷的力量所在。
白嫤今日穿了件家常的珊瑚色長裙,半晌稍稍坐直了些身子,才娓娓道來..
這件纏繞心頭,念念不可釋的事情來由,要追溯到那日白嫤在太后娘娘的寢殿中侍疾,白嫤本以為呆不到片刻便會被請出來,哪知太后那日忽地來了精神,與她閒話了好一會子,頗令白嫤訝異,而更讓她訝異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