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病已靜靜守候著許平君,卻不知一張網已經向她鋪下,正慢慢地向著他們靠近,同樣不知這一切變幻的還有尚在上官幽朦宮中的霍成君。
“病已,你朝務繁忙,不必如此陪著我,徒惹旁人不滿。”許平君深知劉病已根基未穩,而自小產後,每次醒來劉病已都在身旁,幾日下來,他已將這椒房殿當做了宣室,見他如此辛勞,許平君於心何忍。
“平君,我自有思量,你不必擔心,昨日我見梅蕊已掛枝頭,你身子好些了,我們一同去看看如何?”對於許平君,劉病已永遠都是這般溫柔,稜角分明的輪廓上總如同水一般軟軟的。
許平君的笑容逐漸放大,正了正身子,“我這有奭兒陪著,你儘管忙你的,這幾日我身子已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若要賞花,今日便可去。”誰不希望在自己傷心之時有人相伴,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夫君,自己深愛之人,但許平君明白,劉病已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市井中人,他身負天下大責,許平君雖不懂朝政,卻明白不能因自己而耽誤了天下之事;況這幾日,許平君確實已釋然了不少。
劉病已輕撫許平君的髮絲,“孩子沒了,你的身子也傷著了,生奭兒之時便因未能好生休養,落下了病根,如今可不許了,待你大好,梅也盛了,到時再去豈不更好。”
“好,我聽你的。”許平君依偎與劉病已懷中,她只是一個小女人,只是想陪伴在劉病已身邊,在他煩憂之時,默默陪著他,至少讓他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可以拋下那些紛擾之事,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不論何時,許平君總給予了劉病已家的溫馨。
隨著許平君心中陰霾漸漸驅散,這個冬天總算添了一抹生氣,劉病已總算恢復了往常,只不過上官幽朦卻愈加忙碌,轉眼已是十一月,離新歲愈加近了,許平君身子未好,自是不能操勞,後宮對各夫人家眷的賞賜自有上官幽朦安排,一時間,長樂宮來往之人也越來越多,上官幽朦也因這些瑣事而有些疲乏,便想著至宮外散散心。
因放心不下宮中之事,加之前些日子許平君一事,上官幽朦也生怕再惹出什麼亂子,便讓頌挽留在宮中,萬一有個什麼事,一來頌挽會及時命人告知自己;二來若非大事,頌挽自己能應付,交與她,自己可放心。
宮外,上官幽朦能去之地,自然只有霍府,能見之人也只有霍成君,只不過至霍府,上官幽朦第一個見到之人便是霍顯,霍顯打量了上官幽朦一番,“太皇太后怎有閒時至霍府,還以為您只知宮中帝后,早忘了宮外還有個外祖家。”上官幽朦與許平君走得近,兩人關係不錯,這事自然逃不過霍顯的眼睛,也因此,才讓他對上官幽朦更為不滿,說到底,上官幽朦又不是自己的親外孫女。
“霍夫人說笑,我是來尋成君的,不知她可否在府中?”上官幽朦尷尬笑笑,霍顯畢竟是霍光的夫人,也算是自己的長輩,與她頂嘴自是不會,便直奔主題,說明自己的來意。
霍顯頗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再不滿上官幽朦的身份擺在那裡,何況若讓霍光知曉了,定會訓斥自己一番,霍光此時正在書房,鬧大了動靜,終究不好,只是依舊擺著臉子,“成君在院子中,勞煩太后親自前來了,來人,為太后帶路。”語罷便轉身離去。
上官幽朦已習慣了霍顯這般高高在上的態度,可她身旁的宮女差點尋霍顯說理,卻被上官幽朦一個眼神止下,霍顯敢如此放肆,霍府的丫鬟卻不敢如此,一路恭恭敬敬將上官幽朦領至霍成君院中,便退下。
霍成君聽聞上官幽朦來此,連忙出來相迎,“以為宮中忙,我都不敢入宮擾你,你怎得空來此,可是出什麼事了?”自打許平君小產後,霍成君的心便一直是提著的,今日看上官幽朦前來,自是又驚了一跳。
進得屋內,霍成君命人給上官幽朦送上了暖手,又奉上熱茶,屏退下人後,上官幽朦才道:“我就是來你這兒尋清淨的,確如你言,年關將近,宮中諸事繁忙,倒有些喘不過來氣之感,便想著出來散散心,你也只,我的去處也只有你這兒。”
說著說著,上官幽朦的眼神掃視著霍成君房內的一切,忽然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幅畫像上,起身走上前,卻被霍成君慌張攔下,連忙收起那畫兒,擱置一邊,“胡亂畫著玩兒的,你便不要取笑我了。”言語之中還帶著幾分牽強。
可任憑霍成君如何阻止了上官幽朦看那幅畫,上官幽朦終還是一眼看到了那畫的輪廓,正因如此,她才會起身走來,想看個清楚,“採荷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