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聞言,抬眼看著竺法汰的意思,卻見他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也罷,想必大師定然有他自己的脫身之法。
寄奴拿定了主意,便對卞範之說道:“其實以您的聰明,自是能想到是誰派我們來的,如今之勢,能與您家主上相抗衡的人,又有幾個呢?”
卞範之心中自是早有思量,然他並不答話,只是悠然笑道:“我自是不知,這才要問你們,你便別再賣關子了,需知即便你說了,我也未必會信你。”
寄奴取出懷中一物,遞給他道:“那您請看,是不是能認出這個?”
卞範之接了過去,卻見那是一塊玉牌,晶瑩剔透,色如脂膏,絕非常人能擁有之上品。
那玉牌上面的紋路十分繁複,仔細去看可以看出是一朵散落的玉蘭花瓣。
他心中一動,忙將那玉牌翻了過來,另一面的花紋也是繁複無比,然而中間卻清清楚楚地刻著一個“裕”字。
莫非……?
他急急抬頭,問道:“這是……?陳郡謝氏的令牌?”
寄奴帶著哭腔說道:“您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這玉牌是陳郡謝氏的謝裕謝內史親自交給我的,他令我們探查江州的兵力部署,故而我們才會混進軍中,想要查探一二。”
若是陳郡謝氏,倒也和目前的情況對的上。
卞範之聞言皺眉道:“那我的公文,你們為何要偷盜?”
寄奴疑惑地問道:“什麼公文,我並不知道啊……”
他見卞範之猶未相信,忙跪下懇求道:“您想,我連這麼隱秘的事情都告訴您了,信物都交給您了,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您所說的公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如今我們的性命都捏在您手裡,還有什麼可以遮遮掩掩的呢……?”
卞範之沉吟了一番,又問道:“那你們可探出什麼來了?”
寄奴苦笑著答道:“原是因為尋陽、豫章、廬陵這些大縣守備森嚴,我們才想著來南康,許是簡單些,誰知道……如今我們落到如此地步,連信物都失了,自是隻能遠遠地找個地方躲起來,再不敢回建康了……”
也是,他們二人把陳郡謝氏的差事給辦砸了,就算自己不對付他們,謝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卞範之眼中微露得意之色,笑道:“落在我手裡,也不算你們運氣不好,這南康郡的守備,原就比別的地方更加嚴密些,因為……”
他驚覺自己失言,忙閉口不言,轉而對竺法汰說道:“大師,您還有什麼可說的?”
竺法汰微微搖頭,似是不經意地說道:“這二人不過是小卒而已,你把他們放了吧,我這就跟你去見郡公。”
卞範之沒料到事情那麼順利,自己識破了陳郡謝氏陰謀,還有人證物證,自當是立了大功一件,到了南郡公面前,即便自己什麼都不說,郡公也定然會褒獎自己一番。
他心情甚好,當下便揮了揮手,對家奴吩咐道:“放他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