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也是青磚黑瓦的宣闊房子,正房三間,左右有兩間廂房,只是面積要比後院小一半以上,青磚鋪地,只有牆角種著一顆碗口粗的棗樹,除此之外就是屋簷下的兩排花盆,再沒有任何植物了,不像後院,花木葳蕤,翠竹颯颯,還有水池和太湖石擺在那裡養著錦鯉。
現在人集中在前院,沈鬱的父母、一對弟妹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站在一起,另外還有兩個壯漢站在院子裡,顯然他們是一夥的。
跟他們對峙的是一對中年男女,雙方吵得很激烈,顯然剛才是動過手的,兩個壯漢和沈鬱弟弟沈聰身上都有跟人動手的痕跡,壯漢身上明顯是受了傷的。
對方那邊,高大清瘦的中年男人身上某些地方有血跡,顯然是比較吃虧的那一方,但這對男女都站得筆直,看起來並沒不是被壓制住了。
魚魚聽了一會兒,明白過來了,沈廠長這邊是在逼中年男女那邊交出什麼東西,那邊好像是對這邊很忌憚,沈廠長夫妻只要開口,那邊就馬上不回嘴,但卻堅持不肯把東西交出來。
直到那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開口:“老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世道不一樣了,可你別忘了,你們一家四代在吃誰家的飯!當初老太爺把你們留下來,就是讓你這樣對待少爺的?你連主子的話都不聽了嗎?”
被叫老歐的那個中年男人抬頭,露出銳利的眉眼,“老太爺對我們歐家的恩情我們不敢忘,但這跟您有什麼關係?趙家老太太!解放後您就不是沈家二姨太了,沈家的事您就別跟著操心了吧!”
趙老太太氣得臉上的肉都在抖,馬薇薇趕緊扶住老太太,沈涵指著老歐下最後通牒,“老歐!你要是還當我是這個家的主人,就趕緊把鑰匙交出來!現在是小鬱自己闖下的禍,人命關天,你還護著他!你這是讓他犯下多大的錯才滿意!老太爺要是在也不會同意你這麼胡鬧!”
張大鵬實在忍不住了,趴在魚魚耳邊嘀咕,“哥,他們這是幹啥,演電視劇嗎?怎麼連老爺少爺都出來了?你看明白了沒?”
魚魚覺得自己看明白明面上的事了,這位老歐,應該是沈家解放前的家僕,幾代效忠那種,估計解放後也在一直為沈老爺子暗地裡服務,直到沈老爺子走了,不但把家產給沈鬱留下了,連老歐一家也留下來照顧沈鬱了。
而那位老太太,應該就是當年住在這個小跨院的那位二房夫人了,解放後一夫一妻制,這位離開了沈家,去哪了不知道,聽老歐的話,應該是改嫁了,要不然現在不會是“趙老太太”。
至於他們在跟老歐要什麼鑰匙,魚魚不知道,但知道是為了給章含廣看病。而趙老太太為什麼摻和進來,還這麼急,魚魚沒有根據也不做判斷。
反正現在的局面就是沈家大少爺沈涵和昔日的二姨太一起在跟家僕要錢,想想這複雜的人際關係,真是……一言難盡!
顯然另外兩名壯漢是今天請來壓制老歐他們的,可是明顯效果沒達到,人家還能站得筆直跟沈涵他們對峙呢。
魚魚悄悄下了梯子,拉著張大鵬回家,張大鵬有點不想走,“再看會兒,說不定一會兒就打起來了!”他還真當電視劇了,沒看到動手不甘心呢。
魚魚拉著他走,該知道的她已經知道了,至於結果,基本也能看出來,別看人數比例懸殊,可現代人談判對峙這種事,只要不抱著殺了對方的心思,從來不是誰人多誰佔優勢,而是誰著急誰吃虧。
很顯然,現在沈廠長他們這邊已經急得不行了,今天應該是白忙活了。
魚魚讓張大鵬回家拿了紙筆,她疊了兩個紙飛機,在機翼上寫了沈鬱在總廠小紅樓三樓的電話號碼,又畫了個狗剩的狗頭,扔進沈家後院走人。
她估計狗剩應該就是那位老歐在照顧,應該是剛才他們動手的時候它趁亂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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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魚魚在小紅樓三樓的門上貼了張隔壁文化公園的門票,午休的時候她溜達到隔壁公園,果然在門票上印著的標誌景點看到了那個叫老歐的中年男人。
魚魚本來只是想確認一下,然後回家把狗剩牽來讓它自己找回去,沒想到她只是老遠看一眼,轉身剛走了沒幾步老歐就追上來了!
老歐開門見山,跟魚魚老熟人似的,一點不客氣:“小周,狗剩在你那裡吧?你什麼時候回二分廠,我這給你們準備了點東西,到時候我開車送你吧?”
魚魚:你們家從人到狗這自來熟的脾氣可真是一脈相傳啊!
魚魚是誰啊,只要她想,那就沒有不熟的人,也沒有任何聊不起來的天。不過,問題是現在她不想啊!沈鬱他都能不要,沈鬱家的老歐和狗剩她就更不能混得太熟了。
魚魚:“沈工把我趕回來了,你現在有時間嗎?跟我去把狗接回去吧,它太能吃了,一頓一大盆玉米麵粥還得再加六個饅頭!”
老歐笑了,這人長得英挺硬朗,眉骨和鼻樑都很挺,笑起來很是爽朗大氣,“唉喲!這傢伙平時在家可沒這麼好的胃口,小鬱和狗剩跟你在一起都愛吃飯!小鬱跟你吃一頓夠他平時吃三天的量了!狗剩也是,這都好幾天不好好吃飯了,見著你一高興胃口就好了!”
魚魚:你們這一家子怎麼回事?自來熟還自帶碰瓷屬性的,黏上我就甩不掉是不?不但讓我給你哄沈鬱吃飯,現在連狗也要我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