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有三日的婚假,連著三日都有空閒在府裡。除了第一日外,清容連著三日都入廚洗手做羹湯,饋姑舅,訪了薛家的長輩,把該做的規矩都做足了。她雖不是十分盡心誠意,但也叫人挑不出錯來。
薛紹不傻,反而還很精明,他能察覺到兩人獨處時與在外應客之時,清容待自己人前人後還是不同的。人前會要稍許熱情些,可也不過是幾分而已。他也知道她只是想把這表面功夫做好,別的,她才不在意。
這一日,清容也與前兩日一樣,隨薛紹從叔伯家回來。今日去的是薛紹三叔父的家,便是那位讓清然被郡主誤會的薛儼家中,只不過他已如願跟隨薛伯父西征,如今並不在家中。幾日下來,清容覺得薛家的女眷都還算是好相處,有些雖說可能脾性大些,可卻沒有那些壞心思。這後宅平穩,也叫清容寬心了些。
已是三月,天氣也轉暖了。清容拿著帕子扇了扇風,她今日出門穿得厚了些,晚飯時又喝了點酒,現下坐在這肩輿裡頭,還覺有些悶。於是便叫人停下,下了肩輿。
薛紹本落在她後頭,清容下了肩輿,走得也不快,沒一會便叫薛紹趕上了。
“怎麼下來了?”薛紹問道。
清容搖搖頭,“吃了些酒,暈乎乎的,想下來走走。”
他瞧著清容,只見她面頰紅撲撲的,想來她酒量定是不怎麼好。他見她鬢角,不知何時被勾出了一縷髮絲,他伸手替她理好。
清容問:“怎麼了?”
“沒什麼,髮髻亂了。”
說完,只聽見一個男人帶笑的聲音從後頭傳來過來,他呵呵笑著,道:“弟妹與四郎新婚燕爾,可真是恩愛。”
清容不知來者是誰,下意識地往薛紹身後一躲,這男子生得與薛紹有一兩分相像,倒是更像盧氏,他比薛紹要矮些,但也是高的,生得一雙桃花眼,不似薛紹那張冷而木的臉,他卻是愛笑,嘴角還有兩個梨渦。
她正思忖著這是薛紹的那位哥哥,就聽見薛紹喊道:“三兄。”
原來是三郎薛承,清容反應回來,也跟著一道見了禮,喚了句,“三兄。”
清容早就聽這院裡的下人說過薛紹住的是立德堂,與薛三郎的院落最相近,如今三人會在這遇上也不足為奇了。
薛承許是從外頭回來,也喝了不少酒,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他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何必這麼見外呢?”
薛紹沒接他的話,見他這樣,微微皺起了眉頭,“三兄,你今日又出去喝酒?”
薛承不以為意地笑笑,“人生苦短几十載,及時行樂才是正經,像你整日板著個臉,多悶?日子久了,可是弟妹也要嫌你了。”他又扭頭問了清容,“弟妹,這些日子可還習慣?”
清容拿出那副客氣的笑臉,點頭道:“一切都好,多謝三兄關懷。”
薛紹此時有些不耐,提醒他道:“三兄還不回去,阿嫂還等著呢?”
薛紹像是沒聽到似的,看了看眼前這對新人,點點頭,對薛紹笑道:“看來你還是滿意的,只不過啊,你也總要顧及身子,年輕,總要得懂節制些。瞧你這眼底的烏青重的,這幾日都沒休息好吧?”
他這直白露骨的言語,在場的哪個沒聽明白?清容不禁汗顏,果真是兄弟,說話風格都是這樣如出一轍的。
這幾日薛紹的確是因為某人沒有休息好,可卻不是薛承想的那樣,不是縱慾過度,而是慾求不滿。薛紹抬眼看了清容一眼,想看她會作何反應,可惜清容在人前,素來是一副進退自如的模樣。清容迎上他的目光,故作羞澀地垂眸一笑。
薛紹也十分配合地對薛承道:“三兄還是管好自己再教訓我吧。天黑了,我們就先走了。”
說著,便帶著清容往前走,清容一愣,覺得薛紹未免說話太不客氣了,她忙道:“是,三兄慢走。改日有空,我再去看望三嫂。”可提起楊氏,薛承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只點著頭,就當是告辭了。
三人告別,分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