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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
“春來溼氣重,不著大火,也提防王生......”
打更的梆子聲、人聲在遠處街道響起,走在長街薄薄霧氣中的書生肩頭,蛤蟆道人打了一個哈欠,回頭瞥了一眼遠處宅子的輪廓。
“你真是什麼事兒都要管,為師真不知如何說你,白白欠一個人情。”
“日行一善嘛。”
陸良生不想那麼快回到客棧,才睡一覺起來,沒多少睏意,慢悠悠走在街上,看著周圍漸漸熄滅的萬家燈火。
“善事德業,不正是師父教的嗎?說不得哪天福德積厚,一起落下來,我直接肉身成仙了呢?”
蛤蟆道人哼了哼,閉上眼睛,繼續趴著。
“想的比為師還美,要是那般容易,那些修道之人,何必關門閉戶,日日琢磨修道飛昇?都一起來做善事的了。”
慢慢走在街上的書生笑了笑,好半響才回道:
“那他們可持之以恆,日行一善?無論大小?”
“呃....”
蛤蟆道人愣了一下,咂咂嘴將臉偏去一邊,雖然不是很贊同徒弟說法,可也沒辦法反駁。
.....那些修道之人,老夫如何知道,要麼沒見過,要麼見過的,都進老夫肚子裡了,還知道個屁。
在城中走了一陣,有了些許睡意後,一人一蛤蟆才回到客棧休息,不過隨後兩日,陸良生並未急著離開,大概也是想看看那位郎中到底是否兌現承諾醫治病患,每日一早,收斂氣息,施了隱身術去仁心藥鋪,看著對方為病人號脈問病、抓藥。
有時,陸良生也會顯出身來,在一旁觀看,當做學些藥理、治病的經驗,熟絡以後,免不了問起他如何死的。
“恩公有所不知,益書當日感到府衙,為夫人治病,其實夫人所患頭疾,不過常見之病,施針下一記藥後,休息半月就可康復,可第二日,我便被差役抓了起來,帶去公堂後,才知,太守夫人已經死了,我隨後被說成庸醫害人......”
後堂四下無人,只有熬開的藥罐,傳出噗噗的聲響。
李益書坐在簷下陰影裡,看著翻滾的湯藥,神情一時間有些迷茫。
“.....我想不通,明明再尋常不過的頭疾,為何就死了人,被關進牢裡,自知活不了,用囚衣寫了這些年行醫的心得,交給牢頭,那牢頭也好心,悄悄告訴我,太守夫人其實不是我醫死的,而是太守攀上高枝,休妻不好聽,治好死妻,可又不能無緣無故死了......呵呵,就落到我頭上了,後來,牢頭教了我一個秘法,行刑的時候,默唸口訣,魂魄就能回來。”
陸良生陪他坐在簷下,看著院中曬著藥材的婦人沉默下來,微微側過臉,看去陰影裡的李郎中。
“變成鬼,你沒想過報仇?”
“想過.....”
李益書抬了抬臉,灰白的臉上,隨後露出一絲笑,搖了搖頭。
“但又怕等著救命的病患等不了,我既然已遭受不公,總不能累及其他信我的病人也遭受不公。”
“今日我才見到什麼叫醫者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