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西侯穿了一件形似冕服的衣裳,他沒戴冠,他這衣服也非玄色,是為白黃。下裳為紅色,穿了一雙木舄,他的劍掛在腰間,就這般穿著擺著衣袖徒步走到了金陵王府。
那一隊守門的甲士看著這人,敢同仲西侯這身裝扮的恐怕除了這瘋狂的不夜城主也不會有別人。仲西侯掏出那金子打造的請柬,隨手丟擲,那請柬飛旋,釘在了樑柱上。
“你家主子請的客人來了,還不給孤進去通報。”
那幾人愣了,那個好似隊長的人強作鎮定,下令讓一面色悽白的人進去通報。
那人近痴,仲西侯這麼一個隨手動作,豈知就是如此。那若是他拔劍,他可能真的來去這金陵王府?
等人進去了,仲西侯心頭不由罵了自己幾句,說好的劍客劍客,這般可好,又變成不夜城主了。
出來迎接的正是仲西侯上次見過的那個體弱世子朱諫男,那個忻都奴小雷依舊跟在他身後。“世子,雷總管,這人就是持請柬之人。”
那小雷一手抓住請柬,從樑柱上拔了出來。這並非蠻力所為,要把這金紙打進實心的樑柱裡頭,這人的內力,這人的巧勁,可非一般。
不當家不知油米貴,你來吃飯就吃飯,好好的拿柱子出什麼氣。好好的一根柱子,又要修補,又要重新上漆。雖不用自個兒掏錢,可那門衛老伯看著柱子竟有些傷春悲秋起來。
朱諫男也是打量了一番仲西侯的穿著,他穿著類似冕服的衣裳也沒有冠,他的劍還懸在腰間,當真幾分沐猴而冠不倫不類。
朱諫男依舊那溫和笑面,行禮恭迎:“仲城主不吝赴約,還不快快將城主請進府中。”
在這仲西侯來之前,那金陵老王爺做了一件事,他把他的兩個孫兒帶到了暗室,金陵朱家,人知人不知的事全記錄在了一本冊子上。那個暗屋有著這種冊子兩大箱子,號令三軍的兵符同掌控商行的符印。
這二人都沒有選,朱一諾是不曉得怎麼選。朱諫男想知道,這老人是否就是在此選擇了王道?而那個創造了天下傳奇的俠客又是否從此處開始走上了他的俠者之路?
仲西侯是進了這金陵王府,臨城最著名的是書畫,最著名的是那支被傳說又神話的玉筆。這支玉筆究竟有什麼用,沒幾個人曉得,也沒法去驗證。然臨城的書畫,這是能驗證的,這臨城主的府邸,它裡頭的藏品就是很好的證明。
仲西侯看去那個屏風,這圍屏有十二扇,有這麼多扇的屏風是少見的,這屏風上的畫更是少得,那是一套《夜宴圖》。
賓客至家中,夜宴宏開,縱情嬉遊,神韻獨出。
賓客至家中,守門人笑臉逢迎,主人接客請君屋中,美姬在旁寶物如山。
廚房忙碌,大堂歌舞,夜宴歌聲,客人舉杯,客人堂中舞,主人獨自賞樂。
主人送客依依惜別,大堂依舊。
仲西侯看著這屏風笑了,他笑這金陵老王爺,果真是隻上了年紀的狐狸。這樣的人的確做得出他擺給他人看的事,你同他一路,他酒色錢財以禮待之,若是擋他的路,你是在何時何地消失,恐這世上也沒人知。
仲西侯算是見到了這老王爺,他登位之時並不同仲南燕逐城拜訪,他固守西地,對中土不言不語。他的財力,不怕他們如何,他就是要這天大鄴國的人恨他又離不得他。
這老王爺穿的是尋常的麻布衣裳,他坐在主位。
“晚輩不夜城主仲西侯遊玩臨城,至金陵,特來拜訪臨城主。”仲西侯作揖,那些護衛都正視或斜視打量著今日的客人,這客人不是一般的客人,他腰間可掛著一柄劍。
金陵王依舊坐著,他擺了擺手:“果真是年少俊傑,恕老翁年邁腿腳不便,這也算迎友私宴,何必過分禮數,且先坐下。”
仲西侯坐到了這金陵老王爺的右手邊,那面東的位置。仲西侯對面,那面西的兩個位置坐著朱諫男同另不到二十的男子。這男子眉宇間一股傲氣,他看得出,這人孤傲自大。
“容老翁介紹,這是我臨城世子諫男,諫男見過仲城主。”
朱諫男站起來,他沒拿扇子,他行禮:“仲城主治理不夜城乃是聖明,仲大俠的劍術也是天下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