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阿婆立馬呵斥住自己的孫女,一本正經地說道:“海姑娘,看來你是不相信我們了?”
“阿婆,不用再演了。阿箐、小風還有你都已經死了,你們只不過是被白夜狐利用的冤魂。”海雲道:“對不起,我本不想拆穿事情的真相,正如小風所說的,你們無法開口,真相只能由我來說出。”
“姐姐——”海雲輕輕揮揮衣袖,阿箐眼睛上白色的繃帶掉落一地,那是一雙明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橙色的瞳孔如琥珀般誘人。
“原來阿箐不是瞎子,只是一直在裝瞎。”海雲笑了笑,“阿婆,這雙眼睛應該是小風的吧——白夜狐殺死小風,你將他的眼睛給了阿箐。”
阿婆和阿箐沉默不語,一臉疑惑地注視著海雲。
“我在三樓閒逛的時候走入了一個小女孩的房間,猜得不錯應該是阿箐的房間。在房間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日記本,最後一篇日記是在二十年前。每天寫日記並不會花去很多時間,有寫日記習慣的人不可能二十多年沒有寫一篇日記。”
阿箐搖搖頭,“我是個盲人,所以寫不了日記——”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海雲解釋道:“阿箐,你雖然是個盲人,但你並不是盲人。在旅店生活二十年,早就對所有一切知根知底,上樓下樓都這麼容易更何況是寫日記呢?你說那個叫做小風的男孩和我一樣是這裡的旅客,但他似乎是在躲避什麼,拍打著手中冰藍色的皮球不發出任何聲音,說話含混不清,阿箐你一來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小風他真的很害怕你們。”
“哦,不——”海雲感嘆道,“真正的阿箐和阿婆已經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場意外中,現在的你們只是白夜狐利用的冤魂罷了。”
“我們已經死了?”阿箐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像中了魔咒一樣跌倒在地上打滾,“不可能,不可能,海雲姐你騙我——”絕望的喉聲響徹整個旅店,詭異而又淒厲。
“阿箐,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給外婆說——”阿婆跪倒在阿箐身邊抱住自己的孫女,“我一定像治好你眼睛那樣把你醫好。”
“外婆,我的腦袋好痛,好痛——”阿箐美麗的眼睛流著淚,聲音越來越微弱,倒在香味四溢的晚餐前,看著面前越來越模糊的海雲,可憐地說道:“海雲姐,我真的死了嗎?”
海雲嘆了口氣,半蹲在阿箐身前摸了摸她的額頭,“阿箐,死去的人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對你來說死亡才是真正地活過。”
“是啊,我記起來了,我和阿婆都死了。”阿箐滿頭大汗,因為劇烈疼痛而變得麻木,這是迴光返照的現象,“為什麼會是這樣,原來我本來就是個死人——”看著身旁泣不成聲的外婆,阿箐安慰道:“謝謝你,阿婆陪伴了我二十年,現在我要走了,給你說句再見,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太勞累。”阿箐深吸一口氣,痛苦的表情消失了,露出一個讓人心酸的笑容,她說自己感覺輕飄飄的,不久她的身體變成了櫻花花瓣,“海雲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櫻花散盡,阿箐消失在飯堂,地上留下那根竹子做的木杖。
“這下你高興了?我和阿箐過著平靜的生活,如果不是你,阿箐也不會消失。我的阿箐啊,為什麼——明明能看見了,但就這樣走了——”
邦邦邦——
海雲回過頭,小男孩拍打著手中的冰藍色皮球出現在她面前,雙眼留下兩行血紅色的淚,嘴角微微上翹看起來十分開心。
“謝謝你,這樣我也可以安心離開了。”
“你的名字叫做小風?”
“是的,十年前我來到這家客棧,被阿婆的晚餐毒死。白夜狐許諾阿婆將我的眼睛給了阿箐,作為交換,我的靈魂將被白夜狐帶走。”
“但是你一直在逃。”
“是的,一個瞎子,真正的瞎子,在這個旅店裡逃了十年。就連化成鬼魂,白夜狐也不肯放過我。這也是我告訴你不要說見過我的原因——”
小風放下冰藍色的皮球指了指餐桌上的飯菜,黯然道:“如果你沒有聽我的,而是吃了晚餐,恐怕你也會像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