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碧笙,根本聽不進任何道理,只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裡了吧?
愛使人盲目,恨使人瘋狂,盲目又瘋狂的人,他們的眼睛看不到現實,只看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碧笙才會如此憎恨奪走溫墨情痴痴眷戀的她。
又一場真相大白,帶來的卻不是輕鬆自由,而是更加深沉的苦痛與悲哀,以至於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呆呆站著,眼看碧笙蜷縮成一團嗚嗚哭泣。書.哈.哈.小.說.網第一時間更新
言離憂猜到碧笙瞞天過海、對調身份很可能是為了向她復仇,因此特地佈下這一局‘迷’霧,在確定遊走在定遠王府這個人是碧笙而非碧簫後,與沐酒歌一起安排下這一夜的陷阱。
這次陷入沉睡只是假象,為的就是給碧笙製造一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殺掉她又不會招致懷疑的機會,而當碧笙出手那一刻,任何掩飾辯解都將蒼白無力。
卻不知為什麼,走到這一步,言離憂竟沒有半點解脫愉快之感。
窗外一聲‘雞’鳴打破沉默。
沐酒歌長出口氣,忽地朝言離憂深深鞠躬:“言姑娘,碧笙犯下許多過錯,皆因她年幼無知、心‘性’不正而起,亦是我君子樓教導不力之過。按江湖規矩,碧笙應當‘交’給言姑娘處置,打也罷、殺也罷,君子樓無權過問;但她終歸是我師妹,這麼多年相處感情深厚,但求言姑娘能看在我沐酒歌這張薄面上,再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機會早就給了許多次,再給下去有意義嗎?只要碧笙仍然抱懷對她的憎恨,惹是生非總難杜絕。
言離憂百感‘交’集,看著名動中州的一代豪俠向籍籍無名的自己躬身求情,怎麼也不忍拒絕。
“君子樓是她們姐妹生活大半輩子的地方,縱是被逐出師‘門’,這份感情永遠割不斷。”嘆口氣,言離憂輕輕扶起沐酒歌,“倘若換成別人,我定然不會輕易饒恕,畢竟由此引發的結果太過沉重。書.哈.哈.小.說.網第一時間更新 然而碧笙是碧簫的妹妹,是墨情自幼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妹,就算是為了他們,我也不可能太過為難,至於如何處置,還是‘交’給君子樓好了。”
沐酒歌並不意外言離憂的決定,感‘激’笑容一閃而過,立刻板起臉回身望向碧笙:“碧笙,言姑娘寬宏大量放你一條生路,但你必須為自己之前所作所為負責。明日一早你就隨我回君子樓,該如何彌補你的罪責,師父自會給出答案。”
碧笙仍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木然臉‘色’回應著沐酒歌,一聲沙啞低笑虛弱無力。
“碧笙?”沐酒歌覺察優異,倒吸口氣快步走到碧笙面前,抓住碧笙的手腕用力將她整個人帶起。書.哈.哈.小.說.網第一時間更新
一聲金屬磕響,鋒利匕首落在地面,刃上一片猩紅。
碧笙像是風‘浪’裡被拍碎的孤舟,任由沐酒歌如何攙扶都站不直,心口湧出的血將衣衫染紅,刺目之‘色’如‘豔’麗‘花’瓣四散洇開,顯然對自己下了十分狠的手,直奔死地置之。
言離憂心頭一震,跳下‘床’榻衝過去,探脈之後,面‘色’寂然。
揹著所有人視線,碧笙給了自己狠狠一刀,乾脆決絕地斬斷心脈,不留半點後路。
滾燙的血順著沐酒歌衣衫落下,碧笙甚至來不及說上三言兩語便沉沉閉眼,喉嚨中一聲毫無意義的嗚咽,成了她留給這世間最後一點聲響。
比起其他死去的人,碧笙走得最安靜。
“傻丫頭……何必如此……”沐酒歌抱著再不會說笑嬉鬧的柔軟身軀,語氣裡藏著說不出的劇痛。
這樣的結果,言離憂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她只能呆呆站著,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沐酒歌——碧笙的死,某種意義上說,依舊與她有千絲萬縷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