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離憂不想心慌,卻止不住心慌,她無從得知是否宛峽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即便不停告訴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仍然無時無刻不被心驚肉跳的猜測糾纏至頭痛。
“離憂,歇歇吧,該來時師兄自然會來,你這樣焦急等著只會影響身體。”
碧簫的勸慰沒有任何效果——哪天都無所謂,偏偏這一天,言離憂就是鑽了牛角尖一般心急。
她的耐性,快要被漫長分別消磨殆盡了。
臘月初八,天寒地凍,持續整日的大雪一直未停,言離憂縮在偏院臥房裡捧著手爐枯坐,指尖撫觸著溫墨情曾經用過的劍,忽又回想起與他相識以來的種種。
所有一切都刻骨銘心,而她以前也從未想象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溫墨情的妻子。
這份幸福來得意外,走得艱辛。
“離憂,我去看看墨鴻,等下再來與你聊天。”就住在旁邊的碧簫推門進屋,看著失魂落魄的言離憂深深嘆息。
搬到無人的偏院居住,本來是為了讓碧簫夜裡做噩夢時不至吵到溫墨鴻,誰知幾天下來就變了個樣——碧簫已經沒什麼大礙,雖然還會做噩夢,但精神頭正在一天天好轉;倒是言離憂隨著日子的行走愈發憔悴,等著盼著的眼神讓府上所有人為之心疼。
聽著碧簫腳步越走越遠,言離憂勉強擠出的笑容緩緩散落。
過了約有兩盞茶的功夫,偏遠外忽而傳來一聲細響,言離憂原以為是碧簫回來了,細聽之下又再尋不到半點聲音。
會是不請自來的潛入者麼?
總算有什麼事可以轉移注意力,言離憂放下手爐走到門前,又側耳細聽一會兒。
雖小,還是有些窸窣聲響。
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門上,言離憂試圖分辨出聲音傳來的位置,終於在一聲較大響動後確定,有什麼人藏在房頂。
言離憂不想大喊大叫打草驚蛇,同時又怕潛入府中的人會狗急跳牆傷到其他人,環顧一圈,遲疑片刻後拿起那把溫墨情曾經用過的劍,深吸口氣,猛地拉開房門。
門外風雪呼呼捲進房內的剎那,言離憂足下發力,踏著抄手遊廊的欄杆向屋頂躍去,視線剛超過房簷便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裝的人在屋頂警覺站立。
那人一身黑色,幾乎與降臨的夜色融為一體,若不是手中某樣東西,言離憂根本看不清他在幹什麼。
而看到那人手中物事的剎那,言離憂的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妙。
一支火把,半桶油,那人像是早料到言離憂會上來檢視一般,在言離憂甫一露面時,毫不猶豫將油向她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