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只是可是但是的,發生過什麼一五一十說來,你要是不說,以後就別跟著我了。”
果然如言離憂所料,這句話立刻引起尹鈞白強烈反應,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能說明昨天行蹤的尹鈞白慌亂焦急,一瞬仿若孤苦無助、被大人遺棄的孩子,可憐眼神令人不忍直視。
言離憂心中暗歎,也許尹鈞白是這世界上最忠心於青蓮王的人吧?哪怕他本是溫墨情派到青蓮王身邊的眼線,哪怕他對青蓮王該有的是謹慎監視而非效忠。
妖女……如果青蓮王果真如傳說中一般張狂自傲、無惡不作,為什麼溫墨疏會說她並非壞人,而尹鈞白這個敵人又會被她深深吸引呢?
“王爺?”
言離憂正發愣,冷不防被尹鈞白低低呼喚打斷思路,一閃而過的想法轉瞬即逝,再捉不到蹤影。無可奈何地收起刻意為之的冰冷麵孔,言離憂坐在尹鈞白對面,眼神頗有怨言:“因著你突然失蹤,殿下不得不託人情去拜託雲將軍派人四處找你。他那身子本不該勞累操心,結果昨天熬了一夜沒睡,今早咳聲愈發緊促,你若是這般吞吞吐吐連句實話都不肯說,我真的要生氣了。”
心疼眷戀的人那種心情,沒有人比尹鈞白更多體會,看言離憂的確是急了,尹鈞白再不敢遲疑猶豫,忽而起身,撲通一聲跪在言離憂面前。
“你這是——”
“鈞白對不起王爺,王爺這般為鈞白擔憂,鈞白卻對王爺說謊……”深深吸口氣,尹鈞白剋制著語氣裡的懊悔哭腔,頭顱低垂,“昨天因為一些事情心情不好,我去花園湖邊散心,也不知怎麼就被人給偷襲了。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很黑的房間裡,還有個不認識的女人,她跟我說了一些話,之後便教人蒙著我的眼送到天闕殿附近。”
“偷襲?”言離憂的聲音陡然高了半分,隨即又刻意壓低,眉頭緊皺,“哪裡受傷了?讓我看看!”
“咦?”尹鈞白驚訝抬頭,下意識摸了摸後腦。
被人偷襲打傷頭的事他只輕描淡寫帶過,以為言離憂會把關注重點放在那女子身份或者對他說的話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言離憂第一個反應卻是問他傷勢。
尹鈞白望向言離憂,恰好與那雙碧水般眼眸相遇,瞬間緋紅了臉頰。
“我在問你傷勢,想什麼呢?”言離憂嘆口氣,對尹鈞白令人啼笑皆非、難以形容的感情無話可說,看他按著後腦便伸手隨之摸去,動了動手指,臉色越來越凝重。
尹鈞白想躲開又不好意思,偏過頭細聲嚅囁:“我沒事……”
“腫這麼大一塊,還說沒事。”言離憂淺淺瞪了一眼,用力把尹鈞白從地上拉起來,“我去向殿下要些消腫的藥膏,你上床去躺著,看看有沒有頭暈噁心之類的感覺。”
言離憂是個急性子,話音才剛落地就要離開房間,尹鈞白心底一暖,想也不想便伸手將她拉住。
“王爺,我說,昨天的事、昨晚的事……我都會原原本本告訴王爺。”
剛才還猶猶豫豫什麼都不肯吐口,怎麼這會兒想開了?言離憂停住腳步,正考慮是該聽尹鈞白的話還是該先去取藥,手腕忽而傳來巨大力道,硬是拖著她倒向尹鈞白。
言離憂對尹鈞白從不防備,是而猝不及防間根本抵擋不了去勢,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是尹鈞白有沒有被人收買來殺她,可真實感受到的不是殺意,而是結實的胸口,以及顫抖著的雙臂環抱。
尹鈞白從沒如此大膽過。
從沒這麼靠近過他發誓效忠一生的人。
也從沒像此時一般,心頭痛苦與甜蜜交雜,喜悅與悲哀糾纏。
“王爺……如果有一天鈞白死了,您會為我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