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房裡休息,這藥我拿走,看看高醫官或者楚辭他們能不能弄來解藥——我不會讓你死的,相信我。”主動擁住尹鈞白給予片刻安慰,隨後言離憂匆匆忙忙離開房間,大概是往溫墨疏那邊去了。
尹鈞白呆呆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忽而露出一抹笑容,乾淨卻哀涼。
“死掉也沒關係,只要是為了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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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尹鈞白被藍芷蓉擄走並下毒威脅,溫墨疏也大感驚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乎沒什麼往來的芸妃竟要對付自己。楚辭仍是那幅天崩地裂也不動動眉毛的平淡從容,除了一句“言姑娘真是殿下的福星”外再無他話,倒是春秋急得團團轉,無意間把自己劃分到了理應幫助言離憂的一派。
“畢竟是毒藥,而且恐怕成分雜亂,不可能讓言姑娘嘗藥來解決。這樣好了,高醫官那邊想著辦法,我先裝作中毒,看看能不能從芸妃手中騙來解藥。”
不等其他人對溫墨疏的提議發表意見,言離憂率先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容易?我們連這毒藥可能會引發的毒症都不清楚,怎麼裝?再說芸妃也不是笨蛋,她肯定會從各方面打聽了解,天闕殿這麼大,指不定哪個下人就說溜了嘴。我覺得與其拖延時間、坐以待斃,倒不如強硬一些,大不了我直接去找她,問問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送死這種事言姑娘很喜歡做嗎?”楚辭深深一眼望來。
“她不會殺我,至少現在不會。”言離憂咬著下唇,眉頭輕蹙,“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外人很難理解,總之她巴不得我受盡折磨後再死去,不會讓我太過痛快。”
溫墨疏和楚辭對望一眼,眸中複雜神色一掠而過。端著茶杯苦思少頃,溫墨疏低嘆一聲:“我也不同意言姑娘去找芸妃,畢竟是後宮,法度森嚴,隨便亂闖很容易落人口實,屆時想找藉口治罪再加以折磨輕而易舉。我想了想,既然這件事已經確定是芸妃所為,那麼解藥定然在芸妃的鳳歡宮,如果不能明取,那麼做一次賊人盜來如何?”
“去偷解藥嗎?”言離憂眼神一亮,“也算是個方法。不過這方法未免太冒險,一來不知道鳳歡宮守衛情況如何,二來,我們這邊也很難找出合適的人潛入鳳歡宮,恐怕時間上來不及。”
默默看了眼楚辭身後恭敬侍立的春秋,溫墨疏無奈點頭。
春秋身手不錯,但是缺少心機不夠靈活,讓春秋去盜解藥必須考慮到各種突發情況,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論頭腦他和楚辭倒還算是夠用,可惜他是個病弱殘軀,楚辭又不會拳腳功夫,至於言離憂……溫墨疏根本不做考慮,危險的地方,他絕不會讓言離憂涉足。
討論似乎進入僵局,言離憂和溫墨疏均是一臉凝重、愁眉不展,楚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在紙上筆走龍蛇揮灑一番後與春秋耳語幾句,轉頭一抹笑容淺淡。
“我們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適合潛入鳳歡宮的人選我已經有著落,現在該討論另一個問題了——誰才是幕後主謀。”
“幕後主謀?”言離憂和溫墨疏異口同聲,被楚辭揶揄眼神一瞥,雙雙微紅臉頰扭開頭去。
“這件事中你們只關注露面的芸妃卻忽略了另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如果沒有那人,尹鈞白不可能自己跑到鳳歡宮。”眯起眼眸以摺扇抵著顴骨,楚辭眸中一道寒光閃過,“那日在瓏心殿與君老闆交手的高人,我們都推測他是某個人的影衛,假設這個影衛效命於芸妃或者與此事有關的幕後主謀,那麼一系列事件就解釋得通了。然而這樣一來我們就將面對一個糟糕局面,如果假設不成立,我們只需找個功夫不錯又有頭腦的人盜來解藥便可;如果假設成立……想要在那影衛的眼皮底下偷藥,失敗的可能有九成,即便君老闆出手也很難做到防禦偷藥兩不誤。”
“一旦失敗,鈞白必死無疑。”言離憂麻木接道,秀拳緊握。
楚辭挑唇,意味深藏的眸中帶著一絲期待神情,全然沒有對其他人生死的點滴憂心。
尹鈞白把遭遇透露給言離憂是反覆猶豫後才做出的決定,於他自己而言無論怎麼選擇都是艱難的,但對某些人來說,無論他如何決定,結果並沒有多大區別。
“那男人看起來軟弱怯懦、不堪一擊,如果他沒隱藏好被言離憂發現怎麼辦?”
薰香嫋嫋的鳳歡宮內,藍芷蓉衣裙凌亂,伏在連嵩胸口把玩著潔白衣帶,然而她使勁渾身解數仍不能調動連嵩半點慾念,甚至連看也懶得看她一眼。
“他不說,二皇子難逃一死,那毒藥不是用來給小孩子玩的;他說了,自己要死,我保證三日內他們找不出解藥,到時候君子樓追究起來,言離憂和二皇子都得擔責任,畢竟人死在二皇子·宮裡,且是因為保他性命。”連嵩懶散語氣似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推開藍芷蓉從軟榻上坐起,幽暗中一道冷光泛起眼中,“言離憂所憑靠山無外乎二皇子和溫墨情兩人,要麼折損其一,要麼使兩方矛盾分裂,不管哪個結局都會讓言離憂失去優勢,那時,你想怎麼折磨她都隨意,再不必懼怕有誰阻攔。”
見過太多次陰謀勝利,藍芷蓉對連嵩的計劃深信不疑,嫵媚笑容愈發充滿討好意味,卻也擋不住心底好奇:“二皇子死了也沒關係嗎?你才得溫敬元信任不久就敢這麼大動作,不怕溫敬元心生畏懼疏遠你?再說,這樣做似乎對你沒什麼好處。”
“我不需要什麼好處。”連嵩閉上眼,嘴角挑起的弧度難以捉摸,“只是覺得無聊,想看更多有趣的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