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多少還覺著溫墨情是個冷酷的男人,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個報復心強、能想出各種狠毒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卑鄙傢伙,而且很小氣、記仇。言離憂在穿越樹林的途中就用這些“精準推測”來打發時間,想著想著,越發看溫墨情不舒服。
言離憂原以為碧簫是個不愛說話的人,清冷淡漠,如她所體現出來的氣質一般是個冷美人,然而見她與溫墨情有說有笑,言離憂很快改變了想法——雖然不情願,但不得不承認溫墨情是很討女人喜歡的型別。
事實上溫墨情對碧簫與對言離憂完全不是同樣態度,說話時會正常地微笑,語氣也不似面對她是那般冰冷刺骨,十足的溫柔師兄形象。
總而言之,被溫墨情苛待的,就只有言離憂一人而已。
“我可以問幾個問題麼?”第二天下午走出樹林後,溫墨情留下言離憂和碧簫獨自去找馬車,言離憂終於逮到機會說上幾句話。
碧簫端端正正坐在樹下,望著溫墨情離去的方向目不斜視:“可以問,但我不一定都會回答。”
“無所謂,願意答就答。”言離憂聳聳肩,想了片刻後開始發問,“為什麼要送我回帝都?不打算殺我或是逼問名冊的事了嗎?”
“師兄說名冊確實不在你身上,很可能被藏了起來,而且他也不確定你是不是真正的青蓮王。至於為什麼不殺你……上個月新帝即位,受其所託,我們得把你送回帝都接受懲罰才行。”
言離憂倒吸口氣:“新帝即位?”
“你不知道?”碧簫有些意外,終於肯面對面看著言離憂,“先帝病重駕崩前並未指定由誰繼承皇位,幾位皇子又都過於年輕,所以文武百官們便擁賢良有德的廣賢王上位,而廣賢王上位後做的第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就是決定削去青蓮王王位並追查其過往所犯罪行。”
到醉風雪月樓之前還是被人暗中追殺的女王爺,短短几個月後就變成了朝廷欽犯,這節奏是不是太快了些?
言離憂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苦笑一聲感慨:“罷了,沒什麼區別,我再怎麼說自己不是青蓮王也不會有人信。以前要隱姓埋名躲躲藏藏,現在倒好,可以光明正大受人保護回到帝都,反正最後都是個死。”
“怪不得別人,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若是青蓮王,所犯罪行足已死上千次百次;又或者如尹鈞白所說你只是青蓮王的替身,一樣逃不過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的罪名。”
不管是不是出於自願,只要為青蓮王做事就要被歸為犯罪,甚至連毫不知情的替身也要承擔後果。如此殘忍不講道理的決定之下,言離憂隱約看到青蓮王身上聚集的滔天憎恨,天怒人怨。
她的穿越重生,實在不是個幸福美好的故事。
“對了,尹鈞白怎麼樣了?”勉強打起精神,言離憂忽然想起尹鈞白便隨口問道。
碧簫怪怪地看了言離憂一眼:“你很在意他?即便知道他是師兄派到你身邊的眼線?”
“說不上在意或是如何,在你們血洗青蓮宮後是他救了我,我欠他一個人情,僅此而已。”言離憂微微低頭,目光盯著地上忙碌搬運的螞蟻,語氣淡若清水,“我不在乎他是什麼身份,包括其他人在內,凡是對我好的人我都會銘記在心。我沒什麼能耐,也許這輩子都不能報答他們,但至少我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人。”
半晌沉默,碧簫低低開口:“那麼阻礙你的人呢?你會想盡辦法報復他們,對麼?就如同你對溫大哥和王妃所作的殘忍行為,僅僅因為他們對你不滿?”
“溫大哥?王妃?”言離憂迷茫,忽然回想起溫墨情和碧笙說過的話,陡然倒吸口氣,“你是說溫墨情的哥哥和定遠王妃?”
碧簫神色一滯,黯然點了點頭。
看看遠處還沒有溫墨情回來的身影,言離憂遲疑片刻,挪動身子湊近碧簫:“青蓮王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才讓溫墨情如此憎恨?他只說過定遠王妃是被青蓮王害死的,其他什麼都沒告訴我。”
“你真的不知道?”碧簫半信半疑,見言離憂表情認真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這才幽幽一嘆,“王妃是個善惡分明的好人,宮裡嬪妃都很喜歡她。那年陸貴人喜得貴子宴請眾嬪妃和王爺親眷,王妃也在受邀之列,唯獨沒有青蓮王的事。青蓮王得知後大發雷霆,找到先帝說陸貴人這是瞧不起她、在打她的臉面,非要讓先帝懲罰陸貴人,王妃看不過就私下裡去見先帝勸了幾句,沒想到第二天就被青蓮王知曉,竟然派人到定遠王府強行擄走王妃。半月後,王妃和陸貴人的屍骨在宮中水井裡被發現,青蓮王說是她們二人起了爭執互相推搡才落入井中的,先帝也暗中示意定遠王爺不要追究,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只因一個無關緊要的宴席就生生害死兩條人命,更令人憤怒的是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如此縱容包庇惡劣罪行,言離憂怒不可遏,想也不想脫口低呼:“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