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線索編織成鏈,他終於全都明白了,是傀儡師!傅決是傀儡師!
一個人可以擁有多張身份牌……共同居於金字塔頂端卻多年以來相安無事……幾乎是同一時間,也就是諸神黃昏之後在詭異遊戲中如日中天……
原來這兩個分別代表正道和屠殺流最高實力的玩家,從始至終都是同一個。傅決將寧絮外派也根本不是出於惻隱之心,估計僅僅是為了將她調離江城,防止審查中問出背後的秘辛。
詭調局的大部分人也許早就成了傅決的傀儡,那場審查說不定也是傅決本人推動和策劃的,為的就是詐出反對他的人,再在這個副本里一網打盡。
藤原新野忽然很想笑,他覺得自己這些天的聲嘶力竭簡直像極了一個滑稽戲中的小丑,傅決搭好了舞臺,傀儡們你方唱罷我登場,只有他傻乎乎地傾情出演。
被奉為“救世主”的所謂“首席”,就是那個奉行社會達爾文主義、殺人無數的“傀儡師”,這要是說出去,恐怕會被當做愚人節笑話吧?
可惜他已經笑不出來了。冰冷的細絲順著他的手臂向下蔓延,一圈圈纏住他的尾指,他恍若被封存於琥珀的小蟲般呼吸困難、動彈不得。
記憶深處有一小塊畫面逐漸變得鮮明,那是西島花子見他的最後一面。
異化度達到50%的女人已經神志不清、說不出話來了,卻忽然盯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出神,還抬手“咿咿呀呀”地指給他看。
原來早有提示,只是他從未發現……
……
神殿大廳,齊斯坐在長桌主座,用手託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正對面戴平框眼鏡的男人:“有趣,說實話,我原本以為你在意識到傀儡無法繫結小牌後,會留下幾個活口帶進最終副本。想不到這些年來,你也養成了斬草除根的習慣。”
“沒有必要。”傅決淡淡道,“作為理性人,我會操控他們做出最佳決策,他們則負責提高參與者數量這一引數,提供充足的算力,效益遠比放任他們做出非理智的愚行自我損耗要高。”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傲慢。”齊斯笑了起來,“將自己拔擢出群體之列,以獨裁者的姿態掌控所有人的命運,雖然尚未擁有神明的位格,卻已經在事實上做神明才會做的事——你真的認為你還能代表人類嗎?”
“如果推崇普羅塔戈拉的學說,認為情感是構成人本身的關鍵要素,那麼我確實在諸神黃昏之後就不再是人了。”
傅決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淺灰色的眼中倒映出蛛網的圖案:“無論我的性質是什麼,立場都不會改變:在最終結局到來之後,人類將自己選擇自己,無需詭異遊戲以及神祇的干涉。”
齊斯聞言,像是聽到了一個荒誕無稽的笑話,彎腰捧腹,大笑出聲:“真是大義凜然啊,和二十二年前一樣偉大,哈哈哈哈!熟悉的口吻,熟悉的思想,哪怕換了一個殼子,你依舊是個令人厭惡的傢伙。
“那麼我想問——妄圖成為新神的你又該被放在什麼位置呢?”
濃郁的諷刺和惡意在話語間滋長,傅決卻依舊沒有表露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平靜地注視著面前重歸神座的神明,用宣告的語氣一字一頓道:“在我終結所有詭異與神秘,建成真正的理想國後,我會自毀,或令人類將我誅殺於神座——
“從此世間將再沒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