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來啊……換你躺進去吧……”
似乎是意識到騙不到齊斯了,尚清北和杜小宇的聲音逐漸扭曲,變成最開始的女聲。
齊斯站在霧裡靜靜地聽著,垂眼將棺材從頭打量到尾。他注意到,棺材的四角各釘了一枚制式奇怪的青銅釘,釘得並不牢靠,都脫出來了差不多半根,好在並沒有完全掉落。
“救救我……放我出來……”
棺材裡的年輕女聲依舊在求救,隔著厚厚的棺材板,那聲音失真得像是從水底傳來。
“我為什麼要救你?”齊斯好奇地問,“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嗎?”
空氣一瞬間安靜了,棺材裡的東西似乎是被問懵了,好半天沒再出聲。
齊斯等得有些無聊,於是走上前,從特製手環裡取出小錐子,將脫落出來的棺材釘一個個敲了回去。
在他敲完最後一個釘子時,一陣狂風襲來,將棺材吹成一地灰色的沙粒,連帶著霧氣也被吹去了許多,眼前一派天朗氣清。
齊斯聽到,身後消失了一陣的腳步聲再度出現,不多不少正好兩人,應該是尚清北和杜小宇。他停住腳步,側頭回望,再度確定了是他們二人。
危機的解決太過容易,不像是死亡點,倒像是提供線索的特殊劇情。只是一個棺材,加幾聲求救,到底是要說明什麼呢?
活葬?詐屍?還是……別的什麼情況?
杜小宇緊跟在齊斯身後,見青年忽然停步,不由疑惑地問:“齊哥,出什麼事了嗎?”
尚清北看到齊斯回頭,後背下意識地緊繃起來,也投去詢問的目光。
“沒什麼。”齊斯不打算將剛才遇到的情況實話實說。
他轉過頭,背對兩人,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古代有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現代有扶老人被訛的事件,幫助他人哪怕不死也有可能會倒黴,‘樂於助人’這種基因為什麼還沒有被淘汰掉呢?”
尚清北聽著齊斯的黑暗暴論,嘴角抽搐著說:“樂於助人又不是基因,是美德,從小到大基本上所有人都提倡這麼做,這種美德自然不會消失。”
“為什麼要提倡呢?或許幫助他人反而倒黴的機率低至百分之零點一,但落實到個人身上,就是百分之百的不幸,社會並不會為個人承擔風險,卻還要求個人去做那些風險不可控的事……”齊斯停頓片刻,搖頭嘆息,“又是一出犧牲個體,成全集體的戲碼啊。”
尚清北抿了唇不打算接茬,他感覺再和青年多說幾句,自己這根正苗紅五好青年的三觀恐怕要保不住了。
旁邊的杜小宇卻極認同地點了點頭,好像被啟迪了似的。
尚清北看在眼中,不由腹誹:沒文化的人就是容易被帶著跑,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齊斯不知道兩人在想什麼,也不打算知道。用一通瞎扯把重要資訊掖過去,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副本進行到現在,還一個人都沒死,一旦進入自相殘殺環節,齊斯相信以自己的武力值活到最後的機率很渺茫。
一想到其他四人中有一人可能會在自己玩完後通關,他就渾身難受。為了不讓自己難受,他決定多藏一些線索,必要時甚至可以編一些出來。
前方已經依稀可見硃紅色的廟門,兩個紅彤彤的寫著“囍”字的燈籠掛在門前,無風自動。
喜神廟,供喜神,裡頭大概有人在燒紙,香燭的味道嫋嫋傳出,夾帶著黑色殘紙的煙氣縹縹緲緲地從門洞逸散,飛向高空。
供奉在神龕裡的喜神似乎又往外面走了一點,鮮紅的裙裾流焰般垂落,星星點點的淺金色花紋勾勒出浪花般的起伏。喜神的臉只剩下眼睛還未露出,幽白的面龐像是冰窖裡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