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是死屍,我或許會對把她放進收藏室有點興趣。
齊斯在心裡回答了一句,臉上的笑容卻更顯誠摯:“對於我來說,任何生靈死去之後,都不過是一些沒有皮肉的骷髏。”
“那如果她的雙手沾滿鮮血呢?”鄒豔無聲地凝視著齊斯,棕色的眼睛如浸水的顏料般暈染開去,好像要將他的靈魂吸入漩渦,“擁有如出一轍的罪惡,可以理解你的志趣、愛好和過往。哪怕是習慣於獨行的野獸,在無盡的長夜中也會感到孤獨……”
這次,齊斯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是怎麼看安娜小姐的?我看,你好像很關心她。”
鄒豔好像完全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愣了兩秒,才思索著說:“她大概也是個可憐的人吧,多的我便不知道了,畢竟我一句話都沒和她說過。”
“是啊,我也只和她說過三句話。”齊斯笑著說罷,轉身走入花海深處。
這是一場試探,鄒豔希望在不暴露自己已知資訊的前提下,套出更多的線索,甚至用上了一些心理學的手段。
她失敗了。
齊斯不知道鄒豔是看出了他是新人,還是覺得他有某種心理缺陷,方便趁虛而入,但毫無疑問,物件選錯了。
從小到大,他接受過不下兩百次心理輔導,對心理醫生們的話術早已倒背如流;到最後甚至自己都有了不少的造詣,接連治好了六個醫生的精神疾病。
眼下,他早已過了會被誘導、暗示和催眠的年紀,連在睡夢中都是清醒的……
“鄒豔麼?看上去是個有意思的傢伙,雖然之前說的一些話很噁心,但如果是裝的那也情有可原……”
“可是為什麼不再等一等,對林辰下手呢?也不像是智商低到選不好目標的樣子,該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齊斯摩挲著下巴,眼底的探究欲幾近滿溢而出。
他一瞬間有些理解那種“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心態了。就在剛剛,他還真暢想了一下,不選林辰當工具人,直接和鄒豔接觸,會不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兒……
當然,只能想想。
……
花園角落的陰影中,鄒豔將垂在頰前的髮絲攏到耳後,已然做出決定:“該拿的已經拿到了,既然缺少完美通關所需的線索,那便走其他路線吧。”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過合作,或者說根本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聰明人從不把別人當傻子,她能看見齊斯的嗜血和離群,自然也知道,齊斯能看出她的虛偽和算計。
合作不過是一種相互利用。而理性主義者往往是利己的,比起給人提供利益,更樂於榨取他人的價值。
鄒豔看著黑髮青年的背影,目光幽深如潭水。
第一次遇到可以免疫她的催眠的人,她難免有些在意,打心底裡想把人留下來好好研究研究。
但面對更重要的目標,個人好惡必須完全拋擲,再有趣的人,也犯不上冒著風險進一步接觸。
鄒豔想起自己所信仰的教義,“消除差距,絕對公平”,等真到了那一天,所有人的價值都變得等同,或許就能無所顧忌地團結一致了吧。
而在最終目標實現之前,任何犧牲都是必要且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