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堉深吸一口氣，“那我先告辭了。”
朱載堉前腳離開，一隻仙鶴便緩緩落下，“好一個君子欺之以方啊！”
胤禟見到林慕康，依然是一副恭敬有禮的樣子，他拱手道：“康國師。”
林慕康翻身下了鳥背，雖然他只聽到最後的幾句，但也不難猜測胤禟是用什麼方法讓朱載堉自動放棄。
這個朱載堉是個君子，胤禟只需要放下身段，跟他講述自己和林羨餘兩世夫妻過往，以及他為了挽回這段感情所付出的苦難，朱載堉自然就不會橫刀奪愛。
林慕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你曾經可以狐假虎威，找我報仇。但你放棄了，那我自然不會揭穿你。”
當初，林羨餘是可以替胤禟教訓林慕康，為他出氣的。
但是胤禟放棄了，這可不是因為什麼君父之念，更不是因為寬宏大量。
而是因為林慕康知道宜妃真實的死因。
林慕康拍了拍胤禟的肩膀，“無毒不丈夫嘛，你對自己都能下狠手，何況旁人。”
胤禟眸子一顫，聲音低啞：“我、我沒想過要害額娘，我只是想要跟她斷絕母子關係罷了，沒想到……”
胤禟嘴唇蒼白，袖子地下雙手隱隱發顫。
哪怕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胤禟一回想起此事，仍覺心痛不已。
當年被林羨餘魂力所傷而昏迷不醒的人，要麼很快死去，要麼在長久沉睡之後陸續復甦。
所以在那之後沒有立刻死去的宜妃，其實是可以甦醒的。
在第九個年頭，她就已經有醒來的徵兆了。
但是面對這樣一個母親，這樣一個害他失去所愛，讓他痛徹心腑的母親，胤禟實在無法再做她的兒子。
那個時候，宜妃的神志已經清醒，卻聽到了親生兒子那樣怨恨的話語。
林慕康幽幽道：“自殺是對靈魂損傷最嚴重一種死亡方式，所以先前的宮鬥玩家無論處境多麼生不如死，也絕不敢自殺。幸而，你們這些NPC並不是祂掠奪魂力的物件，普通人當然不至於因為自殺而魂飛魄散，但是宜妃的魂魄太弱小了……一次自殺，足矣讓她魂飛魄散。”
胤禟只覺得宛若被抽走了魂魄，他軟倒在地上，淚水簌簌湧出，“不要再說了……我已經失去了額娘，不能再失去小魚了。請你遵守之前心照不宣的約定。”
林慕康鬆了鬆肩膀，“放心，我又不是長舌婦。”——只不過以她如今的強大，真的會什麼都不知道嗎？
嬪妃自戕是重罪，但宜妃當時的處境，自戕其實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宜妃因為昏迷，才得以保全位分，但她親哥哥已經被她連累而死，她的兒子也怨恨他，要與她斷絕母族關係。
原本貪戀人世、原本怕死的宜妃最終選擇了自裁。
只要死了，宜妃就永遠是宜妃，不必擔心被廢除，她也不會成為兒子們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