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眼框便不由自主地溼潤起來。
緩了緩神才對乳母道。“公主是一直養在這裡的嗎。”
那乳母點頭道。“自出生公主便養在這裡。一直由奴婢照看。”
自出生便養在這裡。
我握了握辭顏的小手。她立即緊緊地握住了不鬆開。我笑起來狀似無意道。“小孩子鬧騰。怎麼不送去孩子生母處教養。在這裡不是擾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清淨嗎。”
那女子笑道。“太后娘娘住在前殿。公主在後殿。平日裡不經常見。如何會擾了她老人家的清淨呢。”
不常見。那便是太后很少來看公主。她既對這孩子不上心。難道僅僅是因為孩子的身上有凌國人的血液才將辭顏養在這裡的嗎。
這樣想著不禁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憐。君墨宸與太后都對她不上心。而莊宜又被太后拘著見不到。只怕如今辭顏還不知自己的母親是誰。
我這樣想著。終究還是忍不住問起。“宜妃娘娘可曾見過小公主。”
孫奶孃輕輕地拉著小公主的手。沉沉嘆了口氣。只讓人的心也重了幾分。“公主只把奴婢當成親人。可是奴婢哪有那樣的福分啊。左不過還是可憐了公主。”
辭顏正興致勃勃地撥弄著我耳垂上的一對耳環。肉嘟嘟的小手襯著碧綠的顏色。一派無辜的天真無邪。看的我心中無端揪痛。
辭顏何辜。她不過是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只因為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能決定的血統。便要與母親分離。被太后。被整個皇城的人冷落在這森森皇宮之中。
我不願她像我從前被冷落在長樂宮一般。大好的青春年華只能被埋沒在這寂寂無聲的四方院落之中。
可是。我能怎麼做呢。直到此時才發現我有那樣多無能為力的事。
在壽安宮將養了幾日。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好全了。啟稟太后要回宮時。本以為太后會阻撓一番。不想卻是極為順利的。還特地說了不用前去謝恩了。
只好當著太后身邊的宮女遙遙衝著壽安宮正殿的方向拜了拜。才與來接我的巧荷如蘭一同回去。
如蘭一副彆彆扭扭的神情站在門口。不進來卻忍不住探頭張望。我眼角餘光掃到她。也不做理會。
由巧荷攙著出了門去。她便默默地跟在身後不言不語。甚是委屈。我亦不睬她。
巧荷興致勃勃地在一旁說著話。“皇上一早便派了人過來。送了將養的食材和祛傷的藥膏之類。還囑咐奴婢們好好照顧姑娘。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姑娘可不能鬆氣。要好好養著才是。”
我笑起來。“哪就那麼嚴重了。”
說著側眼掃到如蘭。她微微垂著眼睛。明顯是支起了耳朵聽著呢。
我接著道。“我從前也常常受傷。眼饞樹上的果子。爬樹翻牆少不得摔打磕碰。比這嚴重的海了去了。當日還是我妹妹不眠不休地照看著我。如今身上連個疤痕都不曾有。可是你瞧瞧現在。比從前吃的住的不知好了多少。按說尊貴了不少。卻反倒還不如從前了。”
巧荷笑道。“原來姑娘還有這一段兒呢。爬樹翻牆可也是夠野的。”
“那是自然。活生生的假小子呢。連嬤嬤都說我是投錯了胎的。”提起那段自在的日子。不由的心裡也暢快了幾分。不用拘著規矩。不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餓了便粗茶淡飯。高興了便開懷大笑。再不爬樹翻牆也是要得的。可是那樣的日子。這輩子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