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贊成,四年前你被趙佶那孫子整成什麼樣了?憋著這口惡氣,要是我死了都不瞑目。”方毅拳頭一砸,語氣憤憤。
方雅狠狠瞪他一眼,一掌拍在桌上:“你少在這拱火!”
方毅扁嘴,揣著手退到一邊,嘴裡不平嘀咕:“大姐,你別老瞎操心,區區一個趙佶,怎麼就把你嚇破膽了?”
“小清,你要是點頭,我現在就去把那狗賊殺了!”
方雅的臉已經冷到了極致,慕小八忙去扯方毅的袖子:“舅舅,你少說兩句!”
“我懶得與你費口舌,”方雅壓下怒火,對言清道,“昨兒個見你答應的敞亮,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你看看如今疫病,算上爆發的那一年到現在,差不多都有六年了,為何喪病年年清,卻年年有?”
“還不是趙佶廢柴嗎?”方毅又多嘴道。
當年趙楚昀自戕後,文帝其實多多少少知道趙佶的所為,趙佶趁著這個時機,自請去掃蕩清疫,很狡猾地避開了風頭。
“愚鈍!”方雅罵道,“那你再好好想想,為什麼喪病爆發不過半年,在喪屍還未清除的情況下,官家就著急忙慌將各州各縣開放了?”
言清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最先看清楚局勢的是大姐。
落塵幹細思極恐,他之前也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但他從來都不敢深想,那可是他們一直都委以信賴的,信仰一般的存在。
方毅面色發緊:“大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方雅冷言冷語:“是我想太多,還是你想太少了?”
言清打破了兩人無意義的爭執,道:“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喪病最開始爆發的時候,都是從簡單的人口失蹤開始的,可造成喪病逐步擴大的根源,僅僅是官府的不作為嗎?有沒有可能他們扮演的就是推波助瀾的角色?”
“新參門的人體實驗,消失的黑袍之人,還有猶如蔓草一般除不盡的喪屍,”說到這,言清十分心梗,她嚥了咽喉頭堵住的那口氣,繼續道,“當初趙楚昀用命換來的這些線索,如今卻都石沉大海。”
“若是官家真的有心解決,臨宋斷不會成為如今這幅瘡痍模樣。”
“沒有一個君主會放任自己的國家衰亡下去,但如果他是這幕後......”
\"小清!”落塵幹沉聲打斷她,他的額面上已染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言清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為什麼不讓我說了?”
落塵幹握緊了拳頭,沉默不語。
方雅皺眉厲聲問道:“你既然早已清楚形勢,為何不選擇放手?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在這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這句話我倒是要反問給大姐了,”言清眼眶發紅,嘴唇微微顫抖,“你既然已經知曉局勢,為何選擇秘而不發?”
方雅一愣,有些痛心她不理解自己:“我要是說出來又有什麼用?不止我,還有你們,要想挑戰權貴無異於蚍蜉撼大樹......”
“是因為在這場動亂中,你們什麼都沒有被損害!”言清拔高音量打斷了她,“你家人俱全,開著酒館營生,生活幸福如常,你便能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她閉了閉眼,忍下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可是大姐,我不行!我失去了我的摯愛,我的朋友,我的身份,每天帶著面具像條狗一樣渾渾噩噩地活著,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方雅眼眶紅了,方才那有理有據的氣勢瞬間就垮了下去,她囁嚅著:“至少活著,比什麼都強。”
“身體活著,可我的心呢?”言清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滑落,“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這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