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娃兒,味道宣甜宣甜的牛如湯,搞一碗氣不啦?”突然一位婦女打扮的女人攔住了他,操著一口地方話,對他笑得笑靨如花,蘇明華連忙擺手,“謝謝,不用了。”
街上的買賣聲越來越響亮,討價還價聲連成一片,酒樓裡,小二端著酒菜飛快地穿梭著,還時不時傳來猜拳聲、談笑聲、杯盞碰撞聲。
在外流浪了許久的蘇明華屬實是很久沒見到這幅盛況了,眼眶不由紅了一圈。
街道口傳來一聲呼喚,言清正衝著他招手呢:“花花,這邊!”
蘇明華忙跑過去:“你說的長臂師就在這裡嗎?”
“沒錯,我帶你見見三青先生,你從不夜坊進來看到的所有機械幾乎都出於他之手,”言清攬過他,囑咐道,“待會表現好一點啊。”
蘇明華點了點頭,對他的稱呼感到有些好奇,為何要喚一個打鐵鑄造的人為先生?在他的印象中,整日裡與鐵打交道的應該是些長著絡腮鬍的魁梧大漢才是。
在見到“三青先生”的那一刻,蘇明華所有的疑慮都打消了,面前的男子一襲鴉色袍,衣袖用襻膊系在了脖子上,桌前放著一杆大炮,他頭裹羅巾,如玉的指節正挑著一顆螺絲對著燭光細看,手背骨相清晰纖長,卻隱隱能看出來流暢的肌肉線條。
不同於私塾裡一身書卷氣的先生,又不像鋪子裡打鐵灑著熱汗的漢子,更加可以說他一點都不像這不夜坊裡的人。
四年前,不夜坊還未興起的時候,並不是像如今這般來者不拒的,當時要想進不夜坊,就必須得有些安身立命的本事,要麼會經商,要麼會行醫,要麼灑掃庭前洗衣做飯,要麼就是會武功防守,你賣一份力,不夜坊便保你一份安全。
而這“三青先生”便是一入門就被拒之門外了,不為別的,實在是因為他長得太過周正了,且自身帶著的那種氣質,像是皎皎然若清風明月的清貴世家子,所以,要這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爺進來,有什麼用呢?
言清當時拿大頭,不夜坊裡的人幾乎是靠著她們幾人才活下來的,所以她自然便擁有一票否決權,她只粗粗看了一眼三青,便擺手道:“不夜坊是不看臉的,公子還是另擇良棲吧。”
“姑娘且慢,”純白儒衫的清雅少年彷彿自覺唐突一般躬身行禮,如雲衣袂在空中輕揚,又無聲斂卻,因為背脊挺拔,身材高挑,這般由他做來行雲流水,堪稱禮儀範本週全卻又不見半點迂腐窮酸氣,他的語氣平淡清然,“不知可否允許在下在這不夜坊行一圈?”
言清被他這一派正色晃了眼睛,旁邊的方毅清咳一聲提醒她,她有些慌亂地低頭撓了撓鼻子:“公子請便,只要不要賴著不走就行。”
說完也不打算理會了,轉身欲走,腳步踏出那一剎那,她還是收了回來,多說了一句:“南街口有個藥鋪子,報方清的名字,自會有人替你醫治。”
三青一愣,右手往袖子裡攏了攏,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已經挺好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隨即他笑著作了一揖:“多謝。”
回了不解憂,言清打算繼續自己的睡覺大業,不過半個鐘頭之後,方毅送來了一張十分繁複的設計圖過來:“那人給的,說見面即是緣分,贈予你當禮物了。”
言清看著圖紙,一時間心緒湧動,一把拉住方毅問道:“他人呢?”
“應該剛出不夜坊吧,”方毅說著往嘴裡送了一顆花生米,“怎麼了?”
沒回答他,言清就追了出去,一直行至不夜坊外都沒見著人,此時日頭正烈,是喪屍最為活躍的時間段,她心裡有些發緊,這樣一個白面書生,怕是要出事,捏著那張圖,她手心冒出了一層細汗,正要往外去尋,身後傳來了聲音。
“方清!”方毅滿臉森寒,“快走,北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