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翻到什麼時候?”趙楚昀不悅的聲音響起。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傾洩進來,落在床榻上和衣而眠的兩人,像是給他們身上渡了一層銀光。
言清窸窸窣窣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終於明白了趙楚昀這別苑為什麼叫“月幽”了,月亮好像獨寵他這個小院子,十足的發散著自己魅力的光輝。
過了半晌,就在趙楚昀終於可以閉眼睡覺之時,身後的人乾脆一骨碌爬了起來。
“睡不著。”言清心煩地戳了戳趙楚昀的背。
趙楚昀心下嘆氣,也坐起來和她面對面:“怎麼了?”
言清癟嘴:“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自私啊。”雖然這話問一個大反派不是很合適,但是她也沒指望他給什麼正確答案,只是心裡堵得慌,想要傾訴。
“哼,”趙楚昀冷笑一聲,“你還是對那廢柴的話上了心。”
“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人,總以為自己站在了維護正義的一方,就以此名義肆無忌憚地去批判教育別人。”
趙楚昀瞪她一眼,一把掐住她的臉:“你能不能放聰明點兒?”
“嗷!”言清吃痛捂臉,就不該和他說,還被罵一頓,她氣呼呼地翻身躺下,背對著趙楚昀不說話了。
趙楚昀沒料到她是這種反應,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她本來就心情不佳了,還被自己一頓數落,他嘆下一口氣,俯下身用手指戳了戳言清的肩頭:“生氣了?”
言清將被子重重蓋住了臉,用行為回答著他的問題。
“我是想說,你別被他們什麼‘公主公主’的叫喚,就把自己束縛住了。”
“你先是你自己,才是一國公主。”
“再說了,就算你要肩負起公主的責任,那你也是木樑國的公主,與這臨宋有何干系?”
“別往自己頭上施加太多壓力了。”
趙楚昀很少說這麼多話,還是哄女孩子,他說得很慢,字字句句都在斟酌,不過他是真的希望她隨心走,不用揹負那麼多有的沒的。
“可是我......心慌。”言清揉了揉心口,心臟就好像是被戳穿了一個洞,有源源不斷的焦慮再往外湧。
她不知道自己被賦予了什麼意義,但捫心自問,她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躲在這苟活嗎?
趙楚昀默了半晌:“你需要給你自己時間,當面臨極端選擇時,身體會替你給出答案。”
身體給答案?言清扯了扯嘴角,還從來不知道這人還是個哲學家......她想了想,不過有件事他沒說錯,想不通就先不想了,到時說不定就自然而然通了呢?
言清轉過身,抬眸看向趙楚昀,屋外的月光灑在他臉上,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她翹起了嘴角:“謝了,你其實人挺好的,外面的人對你的是偏見。”
“你不用放心上。”
趙楚昀一怔,隨後笑了笑,無奈搖頭:“你的情緒還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又沒有在意別人的看法,這點東西還傷不到我。”
他死鴨子嘴硬也不是一兩天了,言清也不和他爭:“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嘍,不過呢,還是那句話,不舒服的時候也不用憋著,我可以當你的樹洞。”
不管是在小說裡還是這些天的認知裡,言清對他的基礎印象一直都沒變,趙楚昀就是一個暴躁易怒,嘴巴毒且不可一世,粗魯又沒耐性,野蠻而不講道理的大老虎。
但,這只是他表現出來的一面,其實真實的他是一個心思細膩敏感,還嘴硬心軟的大傲嬌,將自己武裝成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可人心總是肉長的,或許有人能真正不在乎周遭的評價聲討,不過趙楚昀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