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了口,雲錦才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後悔不迭——
她這夫君無論是作畫吟詩,還是下棋潑墨,均不在話下,唯獨這琴……她偶爾彈奏,他只默默靜聽,也不曾評論過什麼。雲錦曾暗自想過,既然他的父親愛琴成痴,那他這兒子……若不是傳承了衣缽,那便應是恨琴入骨吧?
至少,他約莫是忌諱琴音的。
是以,雲錦也很少會在他面前奏些什麼,以免讓他心裡起了不快。
沒想到,他到北越來一趟,又公然演了出纏綿悱惻的愛情戲,倒是突然有了彈琴的雅興……
“琴藝稀疏,恐令小姐見笑了。”他垂眸,盯著石桌上的琴,眉目間居然有幾分赧然。
不常彈琴的人,也有這般琴藝,已是令人驚羨不已了!只不過比起探討自家夫君,到底有多少瞞著她的技能或者說秘密,他一口一個“小姐”,倒讓眼下的雲錦更起了防備之心——
怕是他今日這出戏還未唱夠?!
“你、你喜歡在這兒玩就玩吧,我先回去了!”
雲錦對這整日不知想些什麼怪念頭的夫君頗感頭疼……與他相處多時積累下的經驗告訴她,如若再不走,不知他又要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了!!
“小姐請留步。”身後的書生卻是眼疾手快,將人給攔了下來,“小姐既然來赴約了,便是預設了與在下的關係吧……”
“哪個是你的小姐?”雲錦被他圈在懷裡,男人身上今日染了股淡淡的脂粉香味,帶著特殊的誘惑氣息,燻得她的呵斥之聲都似乎毫無底氣,甚至透著股淺淺的媚意,“應是臺上那位,傾國傾城的崔小姐吧……”
“呵……”書生聞言笑了起來,將懷裡這位鬧彆扭的嬌美小姐緊緊摟於臂彎之中,頎長的身微微俯了下來,吻住了她滿含嬌嗔之意的唇兒。
兩人如此親密,雲錦隱約聞到他身上帶了一絲甜香。
這下更提醒了雲錦,他今日做了副極勾人的裝扮,拋頭露面在那麼多人面前賣弄風姿!而且,他還與那位崔小姐……
一想到那些心煩的畫面,雲錦臉色一下子變了,微微用力將男人的腦袋推開:“你幹什麼,這是在別人家裡……”
別人家的園子,怎能任由他這般放肆?
“小姐可是擔心被人瞧見?”他拎起她的腋下,輕巧地將她放在石桌上,將她剛剛在人群裡擠來擠去弄的凌亂的衣裳,微微整理了下,“為了與小姐幽會,小生精挑細選,方定了此處……小姐大可放心,此刻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
“……”
瞧他那篤定的姿態!他越說,雲錦就越相信,今日的自己真的是收了他的信箋,特意來此處與他幽會的閨中小姐。
而他,明明看上去溫文爾雅,玉似的人物,卻著實是個色膽包天的風流書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怎的這般不知輕重!
雲錦羞臊地側了臉,不知該作何回應。
涼亭一面是長長的迴廊,一面臨著溪水,背後是座小山,還有一面是滿園的花草。
潺潺水聲叮咚,像是奏起了世外桃源中的仙樂。
此時若有人從後頭迴廊經過,看到的便是一名男子長身玉立,俯身擋住桌上女子的面容。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啄了啄她的唇,楚離淵在她耳邊輕聲吟誦,“不如彈一曲《鳳求凰》可好?”
“我......我想回去了.....你放開我.....”
一向知道自家夫君的底細的雲錦,哪裡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
如果真的只是彈琴就好了,就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