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萬福,音若黃鸝,眉目若花,含情帶羞,看似不經意的眼神交會,落在成帝眼眸如一根刺,他恨不得將雪依藏在自己的心口一聲咳嗽打斷相視的二人。
“煜王,你救雪妃娘娘有功,賞銀三千,錦緞百匹。”成帝還是賞了煜王。
成帝目送雪依上了軟轎,伸手攔住欲離開的煜王,問道:“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拿著雪兒的畫像四處尋找她?”
煜王一笑,看著成帝黑眸說道:“皇上何不直接問雪妃娘娘說的是不是真的?臣弟又是在哪裡找到娘娘的?和娘娘說了什麼?”
成帝訕訕的別過臉:“我相信你。”
煜王正言說道:“不,皇兄也許曾經相信臣弟,但是現在,您已經開始懷疑雪依,也就不會再相信臣弟了,臣弟也不想隱瞞什麼,是鞏尚義派人在尋找雪妃,為什麼臣弟不知道。”
“鞏尚義尋找雪依?為什麼?”成帝眸色逐漸深邃。
“因為真正的鞏之岫被雪依劫走了!她已經知道了宮裡岫妃的真實身份。”煜王看似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在成帝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盯著煜王的眼眸精光閃過,若真如此,雪依大概也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她隱忍不說一定是因為藍廣,而他,卻為了救她才放了藍廣!
“五弟,快,去把藍廣給朕追回來!”成帝頓足。
煜王佇立在原地:“已經來不及了,只怕蕭僮他們已經快到了鳳舞國地界。”
成帝冷冷一笑,凝視煜王一字一字說道:“你真是朕的好兄弟,你們一早就知道雪依已經知道了全部是嗎?你們一早就串通好了要救出藍廣是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朕?!”
成帝出手如電,雙指扣住了煜王的哽嗓咽喉。
煜王凝視成帝,乾淨的眼神一片靜,片刻後,煜王緩緩閉上眼睛,他彷彿聽見了喉嚨發出的嘎嘎聲,甜腥卡在喉嚨。
眼看煜王雙睛凸出,成帝驀然鬆開手,疲憊的說:“你走吧,朕不想再看見你。”
煜王一陣乾咳,他看著成帝的髮髻,才二十七歲的成帝竟已經有了白髮,煜王的手顫抖的伸向成帝的發,將白髮隱匿在黑髮中,聲音幾分悲沉:“我又怎麼會不知道皇上的心願,怎麼會不知道藍廣是咱們的殺母仇人,我只是站在局外看的比皇上更清楚一些,倘若皇上真的殺了藍廣,雪依還會獨活嗎?宮嬤嬤在天之靈又怎麼能安息呢?皇上,你怨臣弟也好,恨臣弟也罷,只是不要被仇恨矇蔽了眼睛,鑄成大錯後悔就來不及了。”
成帝倏然轉身,猩紅的眸子盯著煜王狠狠的說:“你有什麼資格說朕被仇恨矇蔽了眼睛?!朕永遠不會忘記母妃吊在房樑上的樣子,不會忘記母妃懸在半空晃動不停的繡花鞋!那時候朕只有八歲,而你,只有五歲,父皇一道旨意,朕去了鳳舞國做質子,你知道質子的生活嗎?你不知道!冬天,我躺在四面透風的茅草屋內,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生病了沒有藥吃,是宮嬤嬤.......是宮嬤嬤用她自己的身子給我換了藥換了衣服換了一碗粥.......”
成帝仰頭閉上眼睛,想要嚥下眼角的淚,兩行淚固執的順著他的眼角滑落。
煜王不知該如何安慰沉浸在痛苦回憶中的成帝。
稍稍平復後,成帝背對煜王說:“你走吧,回你的封地去吧,朕不恨你,在這世界上,畢竟只有你是朕的親人,是不會傷害朕的親人。”
“皇兄要怎麼處置她?”煜王知道自己不該再過問雪依的事情,卻終究沒有忍住,雪依是無辜的,說白了,她無非是藍廣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