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一分為七,實力上原本相差並不懸殊。玄之魔族出了聶初寅這位佔便宜不佔到姥姥家誓不罷休的野心勃勃的魔君後,隱隱然有實力漸長之勢。青之魔族雖攤上個小燕這般心比碗粗的君主,然他本人修為不低,且族中主事的幾位族老個個都是雄傑人物,為首的洛狄長老更是智計無雙,族中勢力亦不容小覷。
洛狄其人,儀表堂堂,舉止舒朗,頗有風骨。前代魔君,也就是小燕的父君,於他有恩,洛狄知恩圖報,對青之魔族可謂鞠躬盡瘁,聶初寅多次想挖牆腳都沒成功。他的獨生愛女,便是倩兮,容顏嬌俏,人如其名,隨處一立都是一道風景。也不知是何因緣,她自小便喜歡帶著她四處搗蛋的池悟哥哥。所謂二人搗蛋,必有一個動腦一個動手,小燕毫無疑問是動手的那個,倩兮則繼承了她父親的才智與膽識,每每幫他化解危機,挽救他於一頓棍棒之下。他能坐上魔君的位子,倩兮也是功不可沒。
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默默付出守候的女人,倩兮就這樣靜靜看著他,看著他情感開竅,看著他為姬蘅神魂顛倒。她不是不會心痛,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她做不出也不屑做,有些東西爭是爭不來的,她只想她愛的人幸福。如此瀟灑豁達的心境,連她父親都甚是讚許,又頗為心疼。
大概是應了那句守得雲開見月明,小燕這個浪子,竟終有回頭之日。在他輪番失敗後,終於開悟。有的人,一生註定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姬蘅是給他驚豔的那個人,璀璨繁華之後,終究是無法觸及的一陣幻影。直到驀然回首,他才發現,燈火闌珊處,有一人一直守護在那裡,如潺潺流水,溫暖淨化了一顆挫折累累的心。
燕池悟囫圇的講了他和倩兮的事,也沒留下用晚飯,便回了族中。瞧他臨走前支支吾吾說要走的樣子,連宋笑他是急著回去陪準新娘了。他此來,參加朝會是順道,送請柬才是正事。儘管他自己也說不清他這親結的是感情,還是感激,但不管怎樣,這是一個結果,一個讓他跳出幾百年同姬蘅糾纏的結果。
鳳九端著茶杯,正想著該送點什麼賀禮給他。東華走進來,後面跟著的重霖抱了一個大木匣。待重霖將木匣放在桌上,東華示意鳳九開啟看看。
一件泛著幽幽寒光的白色戰甲。
鳳九眼睛一亮,拎起戰甲。並不如想象中重。她看向東華,東華坐在桌邊,拿起她方才用的茶杯,抿了一口,說道:“衣上甲片乃萬年玄鐵打磨,輕而堅韌,等閒兵器傷不得分毫。你試一下,看合不合身。”
鳳九在身上比了比,對東華一笑,“你命人做的,自然合身。不過我以為你會給我準備紅色的。”
東華放下茶杯,淡淡道:“天族將士向著白甲,你穿個紅色,要做活靶子?”
鳳九:“???”
忽而想起一事,問道:“天族很重視這場戰事?”
東華點點頭,“不錯。鬼烏族雖只是鬼族分支,卻是最強悍的一支。烏灝甚有為君之才,若是他來做鬼君,重現擎蒼當年的盛景亦未可知。”
這有些出乎鳳九的意料。她原本並未將這個鬼族分支太當回事兒,畢竟如今的鬼君離鏡除了花天酒地,沒什麼建樹,同他老子擎蒼在位時比起來,已是示威,那一個分支又能厲害到哪去,不過是有魔族撐腰,才敢如此大膽。卻不想,東華如此評價他,能從帝君的口中聽到“甚有為君之才”這樣的評語,這個烏灝定然是個人物。
鳳九在心中琢磨了一陣,又探身繼續問:“那朱焰鼎,你準備如何要回來?既然鬼烏族不容小覷,玄之魔族亦非等閒,天族是真要打一場硬仗奪回來嗎?”
東華撥了撥碗中的茶沫,淡淡道:“天族許久未有戰事,是時候練練兵舒活下筋骨了。這次剛好是個機會,順便滿足你戰場歷練的心願。”
“演練?”鳳九眼睛瞪的如鈴鐺般大,有些難以置信,“這個練兵的主意是你出的還是太子殿下出的?打仗對你們來說竟是這般兒戲?”
東華瞧著鳳九一臉吃驚的表情,聽她帶著點質問的語氣,唇角微揚,抬手握上鳳九的手,柔聲道:“算不得兒戲。鬼烏族同魔族勾結作亂為真,天族久未練兵亦為真,你想上戰場歷練更是真上加真,如此湊到一起的機會千載難逢,自然要認真對待。待會兒用過晚飯,你隨我去花園中練劍。”
他一這篇至真至誠的論調,鳳九抓住了最後的重點,東華還是頭一次主動說要教她劍法,之前不過一招半式,都威力驚人,這回若是認真教,豈不是……鳳九心中一陣激動,面上便捧出了一個燦若朝陽的甜笑,她向著東華重重點頭“嗯”了一聲,轉念又不禁問道:“這算是臨陣抱佛腳嗎?”
東華眼中閃過一抹揶揄,語氣中也帶了絲笑意:“是臨陣抱夫腳。”